陈默的手指按在沈知意手腕上，力道没松。他盯着前方三百米的大厦，楼体安静得不像话。红绿灯坏了，街上没人走动，连流浪狗都不见影。
沈知意忽然抽了口气。
“怎么了？”陈默问。
她抬起左手，布条刚掀开一角，焦黑的掌心中央，那个Z形符号正在跳。一下，一下，像心跳。
“它活了。”她说。
陈默眼神一紧。他立刻把人往墙后拉，两人贴着便利店外墙蹲下。他掏出手机，屏幕亮起，逆袭盲盒弹窗蹦出来：“这波不冲，队友哭晕”。他点了关机。
“楼顶有能量逸散。”他低声说，“不是自然现象，是设备启动前的泄露。”
“谁会在这时候动手？”
“想让我们停下的人。”
他们慢慢往前挪。靠近大厦五十米时，陈默发现玻璃幕墙反射的光不对——本该映出街道和天空，可那一片区域的倒影里，多了个不该有的轮廓：一个人影站在顶层会议厅，手里举着东西，正对着宋澜。
“是秦豹。”陈默眯眼，“他手里拿的是枪。”
沈知意咬牙，“他又被利用了。”
“不急。”陈默按住她肩膀，“先确认情况。”
他们绕到消防通道入口。门锁坏了，像是被人从里面撬开的。陈默闪身进去，一步两级往上冲。沈知意从另一侧通风井爬行，动作轻快。
顶层走廊空无一人。陈默贴在门边，透过观察窗往里看。秦豹背对门口，枪口抵着宋澜太阳穴。宋澜双手举高，脸色发白，但嘴还在动。
“你不是秦豹。”他说，“至少现在不是。”
秦豹没反应。他的眼睛泛着淡紫，瞳孔深处有细小的数据流闪过，像是信号在传输。
陈默立刻明白——这不是普通挟持，是远程操控。周执言的残魂附在秦豹身上，借他的手做事。
他打开系统界面，昨天抽中的盲盒奖励还没用：【微表情分析天赋·限时24小时】。他激活技能，镜头视角瞬间锁定秦豹面部。系统开始扫描。
【咬肌抽搐频率异常，判断：身体抗拒指令】
【眨眼间隔延长30%，判断：意识挣扎中】
【结论：宿主仍有自主意志残留】
还有救。
陈默正要行动，手机震动。沈知意发来消息：“我看到他记忆了。”
原来她已经复制了秦豹近期的记忆片段。
画面回放：昏暗地下室，墙上投影着周执言的脸。他悬浮在空中，声音冰冷：“任务完成，我就给你新身份，抹去一切过往——包括你女儿的医药费债务。”
秦豹跪在地上，抱着头，声音发抖：“我只想救她……我不想杀人……”
“那就照我说的做。”周执言说，“引爆大楼，烧掉所有契约文件。做完这些，你女儿就能进私立医院，没人再查你的账。”
秦豹哭了很久，最后点头。
陈默看完，心里明白了。这不是背叛，是被逼到绝路的人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不能杀秦豹。
也不能让文件被毁。
更不能让炸弹炸。
他深吸一口气，瞬移发动。
下一秒，他出现在秦豹身后。右手闪电般按上对方颈侧动脉，同时启动医疗天赋里的神经阻断术。生物电流精准释放，干扰运动神经传导路径。
秦豹手指猛地一抽，枪口向上偏转。
“砰！”
子弹击穿天花板，火花四溅，直接引爆了吊顶里预埋的小型炸药包。
轰——！
整层楼震了一下，碎石和金属块砸下来。玻璃幕墙出现蛛网裂痕，部分区域开始脱落。
“不好！”沈知意在通风口大喊。
她一脚踹开栅栏，整个人跃出，在半空中展开绿色结界。能量藤蔓交织成网，升到离地十米处，挡住大片坠落的玻璃和碎片。
有人被割伤倒地，但她拦住了最致命的一批。
冲击波过去后，她落地单膝跪地，嘴角溢血。她没擦，抬头看向天空。
“他不要钱，不要权……”她低声说，“他要的是彻底抹掉‘契约’存在的痕迹。”
陈默站在会议室中央，枪还冒着烟，秦豹瘫倒在地，呼吸平稳但昏迷不醒。宋澜靠在墙边，整理领带，脸色恢复了些。
“你还好吗？”陈默走过去。
“死不了。”宋澜站直，“就是没想到，秦豹会变成这样。”
“他是被控制的。”
“我知道。”宋澜看着地上的人，“但他手里那玩意儿是真的。引信装置，接的是燃气管道线路。要是刚才打中地板，整栋楼都会炸。”
陈默蹲下检查秦豹怀里的遥控器。黑色外壳，上面有个Z字标记，和沈知意掌心的符号一模一样。
“这是信号接收器。”他说，“周执言用它远程操控人体。”
“所以他才要毁掉所有契约记录？”宋澜问，“因为那些文件里有双生连接的能量数据？”
“没错。”陈默站起来，“他怕我们重启系统火种。只要契约载体还在，连接就有可能恢复。他必须物理清除。”
“那你接下来怎么办？”
“去南井。”陈默看向窗外，“那里是第一个灵锚点，也是我们第一家奶茶店的位置。”
“你还记得那天？”宋澜忽然笑了一下。
“当然。”陈默说，“秦豹带着三个混混来砸摊，结果被我直播拍下来。后来法院判他赔偿八千，他硬是凑齐了送来，说‘江湖规矩’。”
“现在呢？”宋澜问，“他还讲规矩吗？”
陈默没回答。他低头看秦豹的脸。这个人曾经暴躁、冲动、嫉妒心强，但始终守着一条底线——不碰孩子，不赖账，不说谎。
可今天他差点杀了几十个人。
因为他女儿快死了，而有人告诉他，杀人能换命。
“他没变。”陈默说，“只是被人逼到了悬崖边。”
警笛声由远及近。外面已经有救护车和警察赶到，开始疏散人群。沈知意被人扶着坐下，医护人员要给她处理伤口，她摇头拒绝。
“别碰那个符号。”她说，“它还在跳。”
陈默走过去，蹲在她旁边。两人并肩坐着，看着眼前一片狼藉。
大厦顶层破了个大洞，玻璃渣铺满街道。市民惊魂未定，有人坐在路边发抖，有人抱着孩子哭。结界已经收起，但空气中还能感觉到残留的能量波动。
“你觉得他还会再来吗？”沈知意问。
“周执言？”陈默冷笑，“他不会停。”
“那我们就一直挡。”
“对。”
他们都没再说话。
远处，秦豹被抬上担架，送往医院。中途他忽然睁眼，嘴唇动了动。
“对不起……女儿……我没做到……”
说完又昏了过去。
陈默站起身，把《灵枢纪要》从怀里拿出来。书页翻到南井那一页，三座塔的连线清晰可见。他盯着看了很久。
沈知意靠墙喘气，左手包扎处再次发热。她低头看，布条缝隙间，Z形符号仍在跳动。
天空的紫色云层转动速度加快，像某种倒计时。
陈默收起书，朝她伸出手。
她握住。
两人刚要起身，沈知意突然瞪大眼。
“等等。”
她指向大厦底层角落。
那里有一块碎裂的玻璃，边缘沾着血迹。血滴落在地，没有渗入水泥，反而像油一样浮在表面，缓缓流动，最后聚成一个极小的符号。
和她掌心的一样。
Z形。
锁链交叉。
它还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