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亮了。
倒计时归零。
一道只有陈默能看见的弹窗浮现在眼前，字是亮金色的，像那种短视频里常见的“爆款提示”：“检测到宿主陷入高危情感锚点崩解，启动紧急支援——‘心灵共振·初级’解锁。”
下一秒，一股暖流从脑子里漫出来。
不是声音，也不是画面，更像是一种“知道”。他知道沈知意现在有多冷，多怕，多想把自己藏起来。这种感觉清晰得就像他自己的手被捏紧一样。
他没动。
眼睛闭着，呼吸放慢。他知道这时候不能急。系统给的东西从来不会直接写说明书，得自己试，还得小心试。
他试着把注意力集中到沈知意身上。
眼前没有光，也没有图，但他“看”到了。
一团灰黑色的情绪缠在一起，中间有几根细丝断了，像是被剪过。那些断掉的地方微微发颤，一碰就会碎。他知道那是她对自己的怀疑，越碰越深。
这能力不是读心，也不是控制。它只是让他能“感受”到对方心里最真实的状态，然后用自己的情绪去回应，去修补。
但用错了，可能让她更崩溃。
所以他先稳住自己。
心跳放缓，思绪清空。他不想传递任何着急、心疼或者想说服她的冲动。这些情绪太重，压下去只会让她躲得更深。
他只留了一件事在心里：那天桥洞下，她接过奶茶，小声说：“能不能多加点糖。”
就这一句。
他把这句话裹进自己的情绪里，轻轻推过去。
不是说出口，也不是回忆给她看。就是一种感觉，像夜里有人给你盖了被子，你不睁眼也知道他在。
沙发上的人动了一下。
沈知意的睫毛抖了抖。
一滴眼泪滑下来，落在地毯上，没擦，也没睁眼。
但她蜷着的身体松了一点，一只手从怀里慢慢挪出来，指尖离他的手不到十公分。
停住了。
陈默还是没动。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是开始。她没说话，但愿意让自己的手靠近他，已经是回应。
他继续回想。
奶茶店第一天开业，她站在柜台后，顾客爆满，她一边收钱一边笑，数错好几次，脸都红了。那时候她说：“原来被人需要的感觉这么好。”
还有一次，幻境任务里，虚拟守卫扑过来，她直接挡在他前面，被击中后倒地，嘴里还喊：“快跑！别管我！”
最后一次，公司年会，她第一次穿礼服，站上台发言，紧张得声音发抖，可说完时，全场鼓掌。她下来第一句话是：“我是不是……看起来不像流浪的了？”
这些片段，他不是一个一个丢过去的，而是把它们变成一种情绪的温度，一段一段送出去。
像烧热水，不能猛火，得小火慢炖。
沈知意的手指动了。
她慢慢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力道很轻，像是怕惊走什么。
陈默睁开眼。
她也睁开了。
目光对上。
她没哭，也没笑，只是看着他，嘴唇动了动。
“我还记得……你说我想要一点甜。”
声音哑，但清楚。
陈默点头。
“你一直都知道自己要什么。”
她摇头，眼神有点晃。
“可万一……我是病的呢？万一我现在清醒，是因为还没到发病的时候？我妈疯了，医生写了遗传风险高，这不是假的。”
陈默不反驳。
他知道这时候讲道理没用。证据摆在那儿，医院盖章，律师备案，连时间地点都对得上。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但他知道另一件事也是真的。
她是沈知意。
不是谁的女儿，不是谁的病例编号，不是周执言手里的一张牌。
她是那个会在下雨天把伞塞给陌生老人的女孩，是那个宁愿饿着也要把最后一包泡面留给流浪狗的人，是那个在他最穷的时候，蹲在街边陪他算成本表的人。
这些事，没法伪造。
所以他没说话，而是把手腕翻过来，反握住她的手。
然后他调动天赋，把刚才那些记忆再推一遍。
这次不一样。
他加入了她的视角。
她看到自己接过奶茶时的眼神，不是乞讨，不是卖惨，是带着一点期待，一点试探，像在确认这个世界还能不能给一点点甜。
她看到自己在柜台后数钱的样子，不是卑微，不是讨好，是认真，是珍惜。
她看到年会上台时的紧张，不是伪装，不是表演，是一个人终于敢相信自己值得站在光里的样子。
这些画面不是他告诉她的。
是她自己想起来的。
她的眼眶红了，但这次不是因为害怕。
她慢慢坐直身体，另一只手把旧相框抱回怀里。
“我不是……为了依赖你才喜欢你的。”她低声说，“我喜欢你，是因为你让我觉得，我可以做我自己。”
陈默看着她。
“我一直知道。”
她吸了下鼻子，手指还在发抖，但没放开他的手。
“可我还是怕。怕有一天我真的失控了，伤了你，毁了默意，最后像我妈一样……被关起来。”
陈默摇头。
“不会。”
“为什么？”
“因为你每次想伤害自己之前，都会先问我一句‘你会不会不要我’。”他说，“一个真要疯的人，不会问这么多。”
她愣住。
然后眼泪又下来了。
但这回，她没躲。
她靠着沙发，靠得很轻，但整个人是放松的。
陈默没再说更多。
他知道这一关还没过完。心理治愈天赋只是开了个口，裂缝补上了，但风还在吹。她还需要时间，需要一次次确认自己是谁。
但他已经拿到了最重要的东西。
她的信任回来了。
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够用了。
他低头看手机。
弹窗消失了。
系统没再提示新任务，也没奖励结算。他知道这种能力不会天天来，可能就这一次，也可能下次得等到更绝的境地。
但他不在乎了。
他现在有的是办法。
沈知意慢慢把头靠在沙发上，闭上眼。
呼吸比之前稳。
她没睡，但不再紧绷。
陈默坐在原地，没起身，也没松开她的手。
手表走得慢，但一直在走。
阳光从窗户斜照进来，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
她的手指动了动，抓得更紧了些。
陈默低头看她。
“你还记得第一次见我那天，除了要糖，你还说了什么吗？”
她眼皮动了动，没睁开。
“我说……你看起来不像是会骗人的样子。”
陈默笑了。
“那你现在呢？”
她沉默了几秒。
然后睁开眼，看着他。
“你现在看起来……”
她顿了一下，声音很轻。
“像是能带我回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