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里，空气像是凝固的胶水，粘稠又压抑。
那个消失在黑暗中的脚步声，像锤子一样砸在林筱心上。她蹲在陆辰轮椅后面，能清晰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还有陆辰那压抑着怒火的、几乎磨牙的心声。
【……被摆了一道。】他心底的声音又冷又硬，【是警告？还是想让我们知难而退？】
“还……还进去吗？”林筱声音发颤，感觉腿有点软。这跟说好的刺激不一样啊！说好的“临时权限检查”呢？怎么变成恐怖片现场了！
陆辰没立刻回答，他锐利的目光扫过黑影消失的方向，又回到面前的接口面板上。屏幕上的代码已经停止了滚动，显示着一个绿色的“通过”标识。
防火墙，绕过去了。
“进。”陆辰只吐出一个字，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他操控轮椅，毫不犹豫地滑向管道深处一个更加隐蔽的、需要密钥卡才能开启的暗门。
林筱看着他的背影，一咬牙，也跟了上去。【死就死吧！总不能把他一个人丢这儿！】
暗门后面是一条向下的、仅容轮椅通过的狭窄坡道，尽头是一扇厚重的、泛着金属冷光的圆形阀门。这就是“星港”底层数据库的实体入口之一。
陆辰拿出那张银色钥匙卡，深吸一口气，将它贴近阀门侧面的识别区。
“滴”的一声轻响，绿灯亮起。沉重的阀门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后面一片幽深的空间。
门后的景象，让两人都愣住了。
没有想象中布满服务器、闪烁着无数指示灯的科幻场景。里面空间不大，更像是一个……被搬空了的储藏室？只有几个孤零零的、已经断电的服务器机柜骨架立在那里，上面落满了灰尘。地上散落着一些被剪断的数据线头。
中间唯一还算完好的操作台上，放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老式的、砖头一样的便携式硬盘。硬盘上面，用红色的记号笔，画着一个触目惊心的、展开翅膀的鸟类图案——夜枭的标志！
林筱的血液瞬间凉了半截。“这……这是……”
空城计！他们来晚了！数据库早就被搬空了！夜枭不仅知道他们会来，还特意留下了“礼物”！
陆辰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滑到操作台前，拿起那个硬盘。硬盘很轻，里面似乎是空的。但在硬盘的侧面，贴着一张便签纸。
上面打印着一行字：
“陆辰，你来得太慢了。你要找的东西，在我手里。想拿回去？可以。让你的‘小顾问’林筱，一个人来‘迷雾灯塔’找我。明天晚上八点。过时不候。——Y”
迷雾灯塔？那是什么鬼地方？
林筱凑过去看到便签上的字，头皮瞬间炸了！【让我一个人去？！这特么是冲我来的？！】
她猛地看向陆辰。
陆辰捏着那张便签纸，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泛白。他周身散发出的寒气，几乎要把整个空间冻结。
【他敢动她！】林筱清晰地听到了他心底那几乎要冲破理智的、狂暴的杀意。
但下一秒，那杀意又被强行压了下去，转化为一种更加冰冷的、算计的锐利。
陆辰抬起头，看向林筱，眼神复杂难辨。有愤怒，有担忧，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决断。
“你怎么想？”他问，声音沙哑。
林筱心里慌得一比，但看着陆辰那副样子，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脖子一梗：“去就去！谁怕谁啊！我倒要看看这个不敢露脸的家伙到底想干嘛！”
【大不了……大不了我就抱着大佬的大腿哭！】她心里其实怂得要死。
陆辰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没有一点温度，只有无尽的冷意。
“好。”他说，“那就去。”
林筱：“？？？”不是，大佬你不再劝劝我吗？这就同意了？说好的保护呢？！
从地下七层撤出来，过程异常顺利，再没遇到任何意外。仿佛那个黑影的出现，和那个空荡荡的数据库，只是一场刻意安排的戏。
回到公寓，林筱还有点没缓过神来。明天晚上，她就要单刀赴会，去见那个神出鬼没、手段狠辣的“夜枭”了？这跟送人头有什么区别？
“那个……辰哥，‘迷雾灯塔’是哪儿啊？听着就不像什么好地方。”林筱弱弱地问。
陆辰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正在电脑上调取资料。“城东废弃的一个私人观景塔，靠近海边，地形复杂，信号屏蔽严重。”
林筱心里更凉了。【完犊子，这简直是杀人越货的最佳地点！】
“我……我能带点防身的东西不？比如电击棒？辣椒水？”她试图争取点安全保障。
“不用。”陆辰头也不抬，“你人去就行。”
林筱：“……”【大哥！你这是让我去裸奔啊？！】
她正想据理力争，陆辰却忽然转过头，看着她，眼神深邃：“相信我。”
就这三个字，奇异地让林筱焦躁的心平静了一点。她看着陆辰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突然觉得，他可能……另有安排？
“陈默，”陆辰对着刚进门的陈默吩咐，“去准备一下。明天晚上，陪林小姐去‘赴约’。”
林筱一愣：“陈特助也去？”那还不是一个人啊！
陆辰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十足算计的弧度：“他不是去保护你的。他是去……收网的。”
他切换电脑屏幕，上面显示出一张“迷雾灯塔”的3d结构图和周边海域图。
“夜枭想玩请君入瓮，”陆辰的手指在几个关键位置点了点，眼神锐利如鹰，“那我就给他来个……瓮中捉鳖。”
林筱看着屏幕上那精密的包围圈布置，突然明白了。陆辰同意她去，根本不是让她去当诱饵那么简单，他是要利用这次机会，把夜枭和他可能带来的人，一锅端了！
【所以……我其实是鱼饵plus？附带收网功能的那种？】她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不知道是该佩服大佬的算计，还是该心疼自己这坎坷的命运。
“明天，你只需要做一件事。”陆辰看向林筱，语气郑重，“活着，吸引他的注意力。剩下的，交给我。”
林筱看着他那双充满笃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的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
“放心吧！演戏，我是专业的！”
为了亿万家产……不是，为了给阿姨报仇！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