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饵选定了——一位以刚正不阿、时常直言进谏而闻名,且与已倒台的太子素无瓜葛的御史中丞,周大人。消息被刻意放出,称周御史因掌握某项关键证据,将于今夜在府中书房独自整理,次日早朝便要弹劾某位“隐匿极深”的官员。为保安全,宸王府已“加派”了明暗双重守卫。
这消息半真半假,足以引起柳如烟的注意。一位身负清直之气、且可能威胁到其他官员(在她看来皆是潜在资粮)的御史,无疑是她眼中极佳的“补品”。
夜色如期降临,周府内外看似戒备森严,明哨暗岗林立。但在真正的知情人眼中,这防卫体系却故意留下了几处极其隐蔽、却足以让精通隐匿之术的高手潜入的“缝隙”。
而在这些“缝隙”之后,以及周府外围更远的黑暗中,真正的杀局已然布下。钦天监的精英在李淳风亲传大弟子的主持下,依托周府及周边建筑,悄无声息地布下了缩小版的“九宫驱邪阵”,阵眼处埋设了楚倾凰提供的数张强力净化符作为核心。内卫府诛邪卫的高手们,身披特制辟邪软甲,手持浸染了至阳之物和绘制破邪符文的兵刃,潜伏在阵法关键节点。玄影率领的影卫则如同暗夜中的蝙蝠,负责外围策应和堵截。萧夜离与楚倾凰坐镇不远处一座高楼,俯瞰全局,随时准备出手。
楚倾凰手中紧握着一枚由李淳风亲自炼制、灌注了皇室龙气和天地正气的“显形符”,这是逼出柳如烟的关键。萧夜离则凝神静气,虽然伤势未愈,但皇室血脉中蕴含的龙威已隐隐引动,准备在关键时刻给予柳如烟来自皇权的压制。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府书房内,真正的周大人早已被秘密转移,取而代之的是一名身材相仿、胆大心细的内卫高手假扮。
子时刚过,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令人心悸阴寒的波动,如同水银泻地,悄然渗透了周府外围的警戒圈。她没有走那些预设的“缝隙”,而是直接以一种近乎融化的方式,穿透了墙壁和阵法最外围的警戒光幕,出现在了书房外的庭院阴影中!
来了!
她的隐匿之术,在阴龙煞气的加持下,已然达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启阵!”坐镇阵眼的钦天监大弟子毫不犹豫,一声令下!
“嗡——!”
九处阵眼同时亮起柔和而磅礴的白光,瞬间勾连成一片,形成一个巨大的、流转着玄奥符文的光罩,将整个周府核心区域笼罩!光罩之内,天地正气被引动,至阳至刚的力量充斥其间,那精纯的净化之力如同灼热的阳光,照射在刚刚显形的柳如烟身上!
“嗤嗤嗤——!”
柳如烟周身的黑气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块,剧烈地沸腾、消融!她发出一声夹杂着痛苦与愤怒的尖啸,纯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愕,显然没料到对方的阵法如此克制她,且发动得如此果断!
“妖女!受死!”埋伏在四周的诛邪卫和内卫高手瞬间暴起,刀光剑影挟带着破邪符文的光芒,如同天罗地网般向柳如烟罩去!
“雕虫小技!”柳如烟厉喝一声,双臂一震,磅礴的、带着暗金龙纹的阴煞之力轰然爆发,如同黑色的潮汐向四周席卷!那至阳的阵法光幕竟被冲击得剧烈摇晃,光芒明灭不定!冲上来的高手们更是被这股强大的力量直接震飞出去,修为稍弱者更是口喷鲜血,手中的破邪兵器上的光芒都黯淡了几分!
她的力量,远超预估!
“就是现在!”高楼之上,楚倾凰看准柳如烟旧力刚发、新力未生的瞬间,玉手一扬,那枚“显形符”化作一道金红色的流光,如同离弦之箭,无视空间距离,瞬间射至柳如烟头顶!
“皇气显形,万邪辟易!敕!”
符箓炸开,化作一团浓郁如实质的金红色光云,散发出浩瀚的皇道龙威与破邪正气,如同一个倒扣的碗,将柳如烟连同她周身翻滚的黑气彻底笼罩其中!
“啊——!”柳如烟发出了开战以来最凄厉的惨叫!这皇道龙气与显形正光,对她这种窃取阴龙煞气、行走于黑暗的邪物而言,伤害远超之前的净化之力!她周身的黑气在金红光芒的照射下如同雪崩般瓦解,那暗金龙纹也变得模糊不清,甚至连她纯黑的眼眸都开始褪色,露出了部分痛苦而狰狞的眼白!
她的隐匿被彻底破除,身形完全暴露在强光之下,气息也出现了剧烈的波动和衰落!
“夜离!”楚倾凰急声道。
无需多言,萧夜离强提内力,不顾伤势,将自身蕴含的皇室龙威催发到极致,一道淡金色的、威严磅礴的虚影在他身后一闪而逝,如同帝王亲临,无形的威压如同山岳般朝着下方被显形光困住的柳如烟碾压而去!
双重龙威压制!一者来自皇道正统,一者来自血脉传承!
柳如烟如负泰山,双腿一软,几乎跪倒在地,周身煞气溃散的速度更快,她仰头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眼中充满了疯狂的怨毒。
“楚倾凰!萧夜离!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赢我吗?!”她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蕴含着本命精元的黑血喷在手中那枚不知何时再次出现的黑色令牌上!
令牌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乌光,那乌光之中,一道极其细微、却凝练到极致的暗金龙形气劲咆哮而出,带着撕裂一切的毁灭气息,竟是强行冲破了显形光云的束缚,直轰阵法最薄弱的一处节点!
“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中,九宫驱邪阵的光幕应声破碎!布阵的钦天监弟子纷纷吐血倒地。而那暗金龙形气劲去势不减,朝着远处高楼上楚倾凰和萧夜离的方向悍然袭去!这是柳如烟凝聚了阴龙煞气和本命精元的舍命一击!
“小心!”萧夜离想也不想,就要将楚倾凰护在身后。
但楚倾凰动作更快!她早已料到柳如烟必有垂死反扑,系统能量全力运转,数张早已准备好的、闪烁着刺目白光的“高级净化符”瞬间在她身前叠加、燃烧,化作一面厚重无比、流淌着神圣符文的光盾!
“嘭——!”
暗金龙形气劲狠狠撞在光盾之上!毁灭性的能量与极致的净化之力疯狂对冲、湮灭!刺眼的光芒照亮了半个京城,狂暴的气流将高楼上的瓦片掀飞无数!
最终,光盾与龙形气劲同时溃散。楚倾凰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脸色苍白如纸,显然受了不轻的反震之力。而萧夜离也因强行催动龙威,内伤被引动,剧烈咳嗽起来。
当他们压下气血,再看下方庭院时,柳如烟原先所在之地,只留下一滩触目惊心的黑血和那枚再次变得黯淡无光、甚至表面出现细微裂痕的黑色令牌,她本人却已借着那舍命一击造成的混乱和阵法破碎的间隙,再次施展遁术,消失得无影无踪!
又让她跑了!
但这一次,她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本命精元受损,令牌几乎半毁,短时间内绝难恢复。
楚倾凰擦去嘴角血迹,看着那枚布满裂痕的令牌和地上的黑血,眼神冰冷。虽然未能当场格杀,但此战重创了柳如烟,摸清了她部分底牌,更重要的是,证明了皇权力量与净化之法结合,确实能对她造成有效杀伤。
“她已是强弩之末,下一次,绝不会再让她逃脱!”楚倾凰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然。萧夜离握住她冰凉的手,重重颔首。
京城诛邪之役,首战告一段落,但最终的胜负,尚未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