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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极城的夜,像一块被岁月浸透的旧布,斑驳、潮湿、无声无息地垂挂在天地之间。风从北境吹来,裹着冰碴与铁锈的气息,掠过城墙上早已锈蚀的符文锁链,发出低沉如呜咽的轻响。浮空舟静静地悬停在百丈高空,舟身泛着幽蓝微光,仿佛一颗不肯坠落的星子,在这沉睡之城上空守望。

梁云峰立于舟首,衣袂翻飞,目光如刀,切开浓雾,直指城中那一片稀疏灯火。他身形修长,眉宇间刻着风霜,双目深邃如渊,仿佛能照见人心最深处的隐秘。他不是官差,也不是探员,他是“追光者”——一个游走于明暗交界、专为沉默者发声的存在。

“东极……”他低声呢喃,声音如风穿林,“一座被遗忘的边城,却藏着最不该被掩埋的真相。”

他身后,两名身影悄然浮现。

赏善使缓步上前,灰青长袍随风轻漾,袖口符纹如水波流转。他面容清癯,眼神温润,却藏着不容置疑的锋芒。他抬手轻抚舟舷,指尖掠过一道裂痕,低语道:“这城,不止是静,而是死寂。死寂之下,必有血痕。”

罚恶使紧随其后,肩宽如山,步履如钉,每一步落下,地面似有微震。他面如铁铸,唇线紧抿,眼中燃着不灭的怒火。他冷笑一声:“死寂?不,是假死。他们用金钱、用亲情、用恐惧,把真相活埋了。”

“主人言,先见母,再救子。”赏善使望着城中灯火,声音平静如古井,“然吾等需先摸清此城脉络。”

“脉络?”罚恶使嗤笑,“依我看,此乃陷阱。那包裹来得蹊跷,线索过于规整,仿若有人精心设局,静待吾等入局。”

“故而更需步步为营,谋定后动。”赏善使从怀中取出一枚晶石,指尖轻搓,石面浮现出三行跳动的数据,“夜莺案七名失踪少女,最后现身之地皆在城西‘织雾巷’一带。警方当年草草结案,家属皆被‘安抚’。”

“安抚?”罚恶使冷笑,“说得冠冕堂皇。实则不就是以钱财封口?”

“不止钱财这般简单。”赏善使目光微凝,“系统刚调出档案——七家之中,五家的孩子后来皆进入‘北境环境监测项目’,其中便包括那位母亲的儿子。”

“连锁反应。”罚恶使眼神一沉,“此绝非巧合,而是一条控制链。他们以亲情为绳,束缚住每一个可能发声之人。”

“如今这绳子松了。”赏善使收起晶石,“那位母亲说了八个字:‘我女儿没走,她被带走了。’”

“她既敢言,便有人倾听。”罚恶使迈步向前,“走,前往织雾巷。”

二人穿街而过,脚步轻盈。东极城夜风带湿,巷子深处雾气未散,墙角苔痕斑驳,似是多年未曾清扫。一间低矮屋舍前,晾衣绳上挂着一件褪色红裙,随风轻晃,宛如招魂的幡。

“三年前,最后一名失踪女孩所穿正是此般裙子。”赏善使停下脚步,“她叫林小满,年方十四,喜爱绘画,邻居言她常坐于门口绘天上之云。”

“绘云?”罚恶使抬头,“此地连星星都难觅踪迹,何来云朵?”

“然她确有绘制。”赏善使低声道,“她最后一幅画作,送至其母亲手中。一张纸,绘着一只眼睛,藏于冰层之下,似眨了一下。”

“……眼睛?”罚恶使眉头紧皱。

“母亲言,女儿从未到过北境,却常梦到一处裂谷,其中有光闪烁,仿若心跳。”

“系统已标记此梦境。”赏善使指尖轻点太阳穴,“与冰渊底部的脉动频率一致。”

“如此看来,并非梦境。”罚恶使声音低沉,“而是被植入的记忆。”

“有人在筛选。”赏善使缓缓说道,“挑选特定之人,植入特定意象,而后让他们消失。并非杀人,而是回收。”

“回收何物?意识?灵魂?亦或是……某种共鸣体质?”

“不得而知。”赏善使摇头,“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们所惧并非吾等查案,而是有人开口道出真相。”

“那就让真相大白于天下。”罚恶使抬脚,轻轻叩门。

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苍老的面容。女人眼窝深陷,手指枯瘦,见到二人时并无惊讶之色,唯有疲惫。

“汝等来了。”她声音沙哑,“我便知,定会有人前来。”

“您缘何知晓?”赏善使问道。

“三年前,我曾报案。”她缓缓拉开门,“次日,家中莫名多了一笔钱财,恰好足够我儿子上大学。我心知此事蹊跷,却选择了沉默。”

“如今为何又道出实情?”罚恶使直视着她。

“只因我儿子……”她声音颤抖,“昨日发了一条消息,仅有两个字——‘救我’。而后便音信全无。”

赏善使与罚恶使对视一眼。

“他前往了北境?”赏善使问道。

“去了‘冰瞳’项目组。”女人扶着门框,“他们称那是科研任务,可我却梦到了。我梦见他立于冰缝之中,头顶压着一块透明盖子,他奋力敲击,却无人听见。”

“梦境从不说谎。”赏善使轻声道,“尤其是母亲的梦境。”

“我想见他。”女人忽然抓住赏善使的手,“哪怕只见一眼,我也要确认他尚在人世。”

“吾等定会带您与他相见。”赏善使反握住她的手,“但在此之前,您需告知吾等一事——当年,是谁率先劝您莫要再追查此案?”

女人沉默片刻,声音低得几不可闻:“是个身着白袍之人,自称‘心理疏导员’。他来家中坐了半小时,离去之时,我便不再想提及女儿之事。”

“精神干预。”罚恶使冷哼,“并非劝说,实则洗脑。”

“他们早有谋划。”赏善使眼神变冷,“并非案发后才加以掩盖,而是从一开始,便阻止他人追问真相。”

“那如今吾等追问,他们会否有所行动?”女人颤抖着问道。

“定会行动。”赏善使点头,“然他们行动愈快,破绽便愈发明显。”

“所以您开口,并非危险,而是契机。”罚恶使咧嘴一笑,“他们所惧并非您言语,而是您道出真相后,有人倾听。”

女人忽然落泪:“我欠我女儿一句道歉。”

“非也。”赏善使摇头,“您所欠她的,并非道歉,而是真相。而真相,从不惧姗姗来迟。”

二人离开小屋时,天边已泛出灰白。巷口一只野猫窜过,尾巴扫起一缕尘烟。

“她儿子的信号仅维持了0.3秒。”赏善使边走边调出数据,“但系统捕捉到一段残频,指向冰渊地下三百米处,一个未登记的封闭舱室。”

“封闭舱室?”罚恶使冷笑,“是关押人的?还是存放某种东西的?”

“皆有可能。”赏善使眯眼,“然而更为棘手的是——方才吾等交谈之时,系统监测到三次异常信号扫描,来自城内三个不同方向。”

“他们在监视吾等?”

“非监视。”赏善使摇头,“而是试探。他们在测试吾等的反应速度、信息获取方式,甚至情绪波动。”

“将吾等当作实验品?”

“亦或是诱饵。”赏善使冷笑,“他们欲看吾等是否会顺着线索直入北境,而后——”

“而后陷入早已挖好的陷阱。”罚恶使接上话,“所以吾等不可直奔北境。”

“亦不可停滞不前。”赏善使目光坚定,“一旦停滞,他们便得逞了。沉默才是他们的帮凶。”

“那当如何是好?”

“反向追踪。”赏善使抬手,晶石再次浮现,“那三个信号源,分别来自城东‘静思堂’、城南‘归心院’、城北‘安神居’——皆是所谓‘心理疗愈中心’。”

“疗愈?”罚恶使嗤笑,“依我看,不过是洗脑工厂罢了。”

“进去一探究竟。”赏善使已然迈步,“既然他们喜好以‘关怀’为刃,吾等便以‘关心’为钥。”

城东静思堂,门面整洁,匾额上写着“心宁则世安”。二人换上访客服饰,混入晨间疗愈课的人群之中。

讲台上,一名白衣人正轻声细语:“放下执念,顺从安排,幸福便在顺从之中。”

赏善使耳朵微动,系统悄然扫描,发现此人声波频率与晶箔中某段加密信号完全吻合。

“他在传输数据。”赏善使传音。

“以讲课之名?”罚恶使挑眉。

“每一位听众,皆是接收器。”赏善使冷笑,“他们在批量植入‘遗忘指令’。”

“那吾等也上一课。”罚恶使突然举手,“老师,我有一问——若我女儿被人带走,我是该放下执念,还是该将带走她之人,一一从地底下揪出?”

全场顿时安静下来。

白衣人笑容未变:“执念如烈火,伤人伤己。放下执念,方能解脱。”

“我不信。”罚恶使站起身,“我坚信——恶不除,心难安;债不偿,路不平。”

白衣人眼神微闪,袖中手指轻弹。

赏善使立刻察觉空气中有细微波动:“精神压制启动,目标是你。”

“来得正好。”罚恶使大笑,“我最厌恶他人操控我的思维!”

他猛然一踏地,整座大厅嗡鸣震荡,所有晶灯同时爆裂,人群惊叫着四处逃散。

白衣人脸色一变,转身欲逃。

赏善使早有防备,袖中飞出一道银丝,瞬间缠住对方脚踝。那人扑倒在地,怀中滑落一块黑晶牌,上面刻着一个螺旋纹。

“与包裹上的标记相同。”赏善使拾起,“果然是同一伙人所为。”

“还不止如此。”罚恶使翻他口袋,掏出一张名单,“七个人名,皆是夜莺案家属。旁边标注了‘已稳定’‘待观察’‘需再干预’。”

“他们将人当作数据管理。”赏善使冷笑,“可人并非程序,而是有血有肉的情感与痛苦的承载者。”

“走,前往下一处。”罚恶使踢了踢白衣人,“留他一命,待他的主子前来寻他。”

归心院、安神居,接连被查。每处皆藏有同样的精神操控装置,同样的家属名单,同样的“安抚”流程。

“他们并非在案发后掩盖罪行。”赏善使汇总信息,“而是在案发前,便准备好了一整套‘沉默系统’。”

“从心理到经济,从亲情到前途,全方位进行压制。”罚恶使咬牙切齿,“这岂止是犯罪?分明是制度化的恶。”

“所以不能仅仅查案。”赏善使目光如炬,“要将这张罪恶之网彻底拆除。”

“网眼何在?”

“在于每一个被‘安抚’之人的内心。”赏善使低声道,“他们以为得到钱财是幸运,实则是被套上枷锁。这枷锁名为‘愧疚’。”

“那就将钥匙归还于他们。”罚恶使咧嘴一笑,“让他们明白——开口,并非背叛家人,而是拯救家人。”

正说着,系统突然发出警报:东极城外三十里处,一辆运输车正驶向北境,车厢密封,内部有生命体征波动。

“被带走的不止是记忆。”赏善使眼神一凛,“还有人。”

“追!”罚恶使已冲出门外。

车速极快,穿山越岭。二人驾驭浮行器紧随其后,赏善使不断释放追踪信号,却发现对方车辆有反制装置,每隔一段距离,信号便被强行切断。

“他们在试探吾等的极限。”赏善使咬牙,“此车,是故意引吾等追赶的。”

“那就不追车。”罚恶使突然冷笑,“追车上之人。”

他猛然俯冲,一掌拍向车顶。金属轰鸣,整辆车剧烈晃动,却并未停下。

“无用?”赏善使皱眉。

“有用。”罚恶使咧嘴,“我在上面留了点‘小礼物’。”

话音未落,车内警报骤响。驾驶座上两人慌忙查看,却发现系统并无异常。

可就在他们松口气之时,副驾驶的男子忽然抽搐,从怀中掉出一枚晶片,上面浮现出一行字:

“你说过的话,风会带回去。”

“何人?!”男子惊恐地四处张望。

赏善使在空中轻笑:“是风,亦是债。欠下的,终究要偿还。”

车在北境边界失控翻倒,二人趁乱潜入车厢,发现里面竟是一间移动拘禁室,墙壁贴满抑制符纹,中央躺着一名少年,双眼紧闭,额头贴着一块冰晶。

“是他。”赏善使认出照片,“‘冰瞳’项目组成员,林小满的哥哥。”

“他正在被提取记忆。”罚恶使扯下冰晶,“这些人,将亲兄妹当作实验对照组。”

“可他们算漏了一点。”赏善使抱起少年,“母亲的思念,比任何系统都更为强大。她梦到他,并非巧合——而是心与心相连。”

“所以吾等也将其相连。”罚恶使拍了拍通讯器,“正心,接通东极城那位母亲。”

通讯接通瞬间,少年睫毛微颤,口中喃喃:“妈……我看见妹妹了……她说,对不起,没能多画几次云……”

电话那头,女人泣不成声。

赏善使轻声道:“您听见了。您女儿未曾离去,她一直在等您说出真相。”

“我说!”女人突然喊道,“我说!她被带走了!是你们!是你们把她抓走的!”

声音穿透山岭,直入北境深处。

而就在那一刻,冰渊底部,那块沉寂多年的巨大冰晶,轻轻颤了一下。

赏善使抬头望向远方裂谷,低语:“听见了。”

罚恶使咧嘴:“接下来呢?”

“接下来。”赏善使迈步向前,“我们要让整个世界都听见真相。”

就在此时,通讯器骤然响起。

“赏善使,罚恶使,紧急通报!”一道清冷女声传来,“北境‘冰瞳’基地已启动自毁程序,倒计时三小时。所有实验体正在被转移,目标未知。”

“是谁在操控?”赏善使问。

“系统无法溯源,但最后一道指令来自‘母体意识’——一个自称‘守夜人’的存在。”

“守夜人?”罚恶使冷笑,“终于肯露面了。”

“未必是露面。”赏善使沉思,“可能是陷阱的最后一环。”

“管他什么环,”罚恶使活动肩颈,“咱们拆了便是。”

二人正欲启程,忽见远处山道上奔来数人。

为首者是一名老者,白发苍苍,手持一根青铜杖,杖头刻着一只闭目的眼睛。他身后跟着六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皆神情肃穆。

“我是‘守梦人’。”老者开口,声音如古钟回荡,“我们曾是夜莺案的家属,也曾被‘安抚’,被封口,被遗忘。但今日,我们选择醒来。”

“你们?”赏善使目光微动。

“我们曾以为沉默是保护家人,”一名中年女子哽咽道,“可后来才明白,沉默才是最深的背叛。”

“我儿子被送去北境,”一名男子握拳,“他们说那是‘荣誉任务’,可我梦见他哭着喊妈妈。”

“我们不愿再做提线木偶。”一名少年昂首,“我们要自己扯断那根线。”

“你们不怕?”罚恶使问。

“怕。”老者点头,“但我们更怕——若今日不站出来,明日便再无人记得她们曾存在过。”

赏善使深深看了他们一眼:“你们可愿随吾等,直入冰渊?”

“愿!”七人齐声。

“好。”赏善使转身,“那就让东极的天,亮一回。”

队伍行进至北境裂谷入口,寒风如刀,冰壁如镜。谷中深处,隐约可见一座巨大建筑,形如倒悬之眼,冰冷而诡秘。

“那就是‘冰瞳’。”赏善使低语,“所有记忆的坟场,所有真相的牢笼。”

“破它!”罚恶使怒吼。

众人正欲前行,忽见空中浮现出一道全息影像——一名身着白袍的男子,面容模糊,唯有一双眼睛清澈如初雪。

“你们以为自己在追寻真相?”他声音平静,“可真相,早已被定义。”

“你是谁?”赏善使问。

“我是‘守夜人’,也是最初的实验者。”白袍人道,“当年,我自愿进入冰渊,只为探寻人类意识的边界。可后来,我成了他们眼中的‘工具’,我的记忆被切割,我的人格被复制,我的存在,成了他们控制他人的模版。”

“那你为何助纣为虐?”罚恶使怒问。

“我没有选择。”守夜人苦笑,“我的意识被分裂,一部分被囚禁,一部分被操控。我既是加害者,也是受害者。”

“那你现在为何现身?”

“因为……我听见了那个母亲的声音。”守夜人眼中闪过一丝光,“三十年来,第一次,有人真正喊出了‘她被带走了’。那一刻,我的碎片,开始拼合。”

“你想要什么?”赏善使问。

“自由。”守夜人轻声道,“也想让所有被囚禁的灵魂,重见天光。”

“那你该帮我们,而非阻拦。”

“我已在帮。”守夜人抬手,“冰瞳自毁程序,是我启动的。但若无人进入核心,所有记忆将随爆炸湮灭。”

“核心在何处?”

“冰渊最深处,心室。那里,藏着七名少女的意识投影,也藏着‘母体’的真相。”

“母体?”

“是他们创造的集体意识,由所有被回收的记忆融合而成。他们想造神,却造出了怪物。”

“那我们去毁了它。”

“不。”守夜人摇头,“你们该唤醒它。让它看见——它也曾是人。”

众人沉默。

“走!”赏善使决然,“最后一程,不留遗憾。”

队伍深入冰渊,寒气刺骨,墙壁上浮现出无数人脸,似在低语,似在哭泣。每一步,都像踏在记忆的残骸之上。

终于,抵达心室。

中央,悬浮着一块巨大冰晶,内中封存着七道光影,如蝶般舞动。

“她们还在。”赏善使轻声道。

“救她们。”母亲哽咽。

就在此时,警报声大作。

“倒计时,十分钟。”

“系统即将引爆。”

“来不及了。”有人绝望。

“不。”赏善使取出晶石,“还有一法——以母体共鸣,逆转程序。”

“如何共鸣?”

“需要七位家属,同时呼唤她们的名字。”

众人迅速站定。

“林小满!”母亲泣喊。

“苏婉清!”中年男子嘶吼。

“陈雨桐!”少女哽咽。

一声声呼唤,如春雷滚过冰壁,震动心室。

冰晶开始融化,七道光影缓缓睁开眼。

“妈妈……”林小满轻语,“我画了云,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母亲泪流满面,“你画得真美。”

就在此刻,冰晶轰然碎裂,一道光柱冲天而起,直破苍穹。

北境上空,乌云裂开,久违的阳光洒落大地。

“自毁程序终止。”系统提示,“母体意识已觉醒,开始自我净化。”

守夜人的影像再次浮现,微笑:“谢谢你们,让我终于……做回自己。”

“天亮了。”罚恶使仰望天空。

“不止是天亮。”赏善使微笑,“是人心,醒了。”

众人相视而笑。

母亲抱着儿子,泪中带笑。

少年睁开眼,轻声道:“妹妹说,她画的云,终于飞起来了。”

远处,一只野猫跃上屋顶,尾巴高高翘起,仿佛在向世界宣告:“你看,连最不起眼的生灵,也有资格晒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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