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同调皮的精灵,蹦蹦跳跳地挂在山脊上,将那连绵的山峦染成了一片金黄,远远望去,好似一锅刚煮开的金汤,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微风拂过松林,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大地在低声吟唱一首未完成的史诗。山间雾气缭绕,仿佛天地初开时留下的呼吸,轻柔而庄重。
赏善使正像个没事人似的,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那声音就像一只走调的喇叭,在山间回荡,却莫名带着几分安抚人心的力量。他一边把口琴往怀里塞,一边眯着眼看向天边,嘴里嘟囔:“这调子,7.8hz,守夜人说能唤醒沉睡的灵魂——可我怎么觉得,它更像在哄我自己睡觉?”
罚恶使则像个雕像般蹲在一块石头上,慢条斯理地用一块磨石擦着刀,动作精准得如同钟表匠在调试齿轮。刀光一闪一闪,映得他半边脸冷得像刚从冰箱冷冻层里拿出来似的。他忽然停下,低声说:“这刀,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让坏人知道——有人不怕死地盯着他。”
梁云峰站在前头,背着手,望着天边那抹渐亮的云彩,仿佛在思考着宇宙的奥秘。他的身影被晨光拉得很长,像一根钉入大地的界碑,沉默却不可撼动。突然,手机“嗡”地一震,就像一只被惹恼的蜜蜂在他耳边叫唤。他皱了皱眉头,心想这大清早的,能有什么事。
当他点开手机,看到那是一条来自“人间正义直通车”的紧急申诉时,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红色标签像一道刺眼的闪电,带血泪表情包更是让人心里一揪,标题就四个字:“我孙女死了。”他的心猛地一沉,就像掉进了一个无底洞。
他皱眉点开,视频自动播放。
画面里,一个佝偻的老人跪在军区大门前,那身影瘦小得就像一片在狂风中飘摇的树叶。他的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砰砰”的响声,不一会儿就发红发肿,仿佛被火烧过一般。他身前摆着一块斑驳的牌匾,四个大字“国家柱石”在晨光中显得格外醒目,却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沉重。风吹得他花白的头发乱颤,像是一群迷失方向的小鸟。
他嘴里一遍遍重复着:“我孙女梁小雨,高考全县第一,被顶替了!举报被打,维权被堵,最后……最后他们把她推下楼,说是自杀!可她连恐高症都有啊!她怎么敢跳?!”他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痛苦和绝望,在空气中回荡,让人听了心如刀绞。
视频抖得厉害,显然是路人偷拍。镜头扫过牌匾背面,隐约刻着一行小字:承恩莫忘,护国如家。
梁云峰眼神一滞,仿佛被那行字钉在了原地。
他调出后台数据,手指飞快滑动。时间线清晰得像刀刻出来的一样:
六月七日,梁小雨考场发挥出色,监考老师亲笔记录“状态极佳”;
六月二十五日,成绩公布,全县第一,冠州一中官网曾短暂挂出喜报;
六月二十六日,喜报被撤,系统显示“成绩异常,正在复核”;
七月三日,复核结果出炉:总分凭空少了187分,语文作文被判“政治倾向错误”;
七月五日,梁小雨赴市教育局申诉,被保安推搡出门;
七月七日,她在社交媒体发长文,附成绩单、监考记录、同学证言;
当天夜里,账号被封,人被带走“协助调查”;
七月九日,尸体在小区后巷被发现,警方通报“高坠死亡,排除他杀”;
七月十日,葬礼当天,有人往灵堂扔砖头,骂她“造谣生事,活该”。
梁云峰盯着屏幕,手指关节发白,仿佛要把那层玻璃捏碎。
他忽然想起昨夜守夜人传来的那句:“光,来了。”
可这光,照不到冠州?
他猛地一拳砸在树干上,树皮炸裂,惊飞一群麻雀。
“我们刚在数据世界点亮灯,现实里却有人活活被黑幕捂死!”他声音低得像从地底钻出来,“她死前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系统自动弹出匿名留言区热评第一条:
“爷爷,我考上了,可他们不让我念。”
梁云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里已无光,只有火。
他拨通通讯:“赏善,罚恶,过来。”
赏善使还在哼那7.8hz的调子,像在哄自己睡觉。罚恶使收刀入鞘,走过来,眉头一皱:“怎么了?你脸色比我家冰箱还冷。”
“看这个。”梁云峰把手机一甩,投影在空中。
视频重播。
赏善使听完,口琴“啪”地掉地上,声音都没敢捡。
罚恶使盯着画面里老人磕头的慢动作,忽然问:“那牌匾……是不是建国初授的?”
“梁成,百岁功勋,抗日战争徒手干死567个鬼子,救下过3万百姓,一代兵王,令鬼子闻风丧胆的兵王,解放战争,带领一个团灭了国民党八个师,抗美援朝一等功臣,带兵炸过三座桥,救过整团人……”梁云峰缓缓打开梁成档案,就像打开一本记录着英雄传奇的古老书籍。手指轻轻划过那一页页泛黄的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缓缓说道:“1951年,梁成率爆破组夜袭三号桥,那可是炮火连天、生死未卜的战场啊!他身中七弹,却依然咬着牙,像一头愤怒的狮子般引爆炸药,那场面,想想都让人热血沸腾又心生敬畏;1953年,授勋仪式上,那么多高官厚禄摆在他面前,就像一堆闪闪发光的金子,可他却毅然拒领副军区职务,只求子孙清白,这是怎样的一种高尚情怀;1980年,退休后回乡教书,他就像一位默默耕耘的园丁,一分钱工资都不要,只为将知识传递给更多的人;2023年,百岁寿宴上,他说:‘我这一生,没给国家添过麻烦,只盼后人别给我丢脸。’可如今,他的曾孙女,却遭遇了这样不公的命运……”
说着,他的眼眶微微泛红,拳头也不自觉地握紧了。
“谁干的?”罚恶使问。
“刘氏集团千金,刘梦瑶。”梁云峰冷笑,“父亲是省政协顾问,母亲是教育基金会理事长。他们家的‘梦瑶助学基金’,年年上新闻,捐十所小学,资助三百寒门学子——可真正的寒门,死了都没人收尸。”
赏善使咬牙:“系统呢?人间正义呢?这种事也能过?”
“系统只判有证据的案。”梁云峰盯着他,“可现在证据呢?成绩单被改,监控被删,证人被吓,尸检报告写着‘无外伤’——他们连剧本都写好了,就差观众鼓掌。”
“那我们不管?”赏善使声音发颤。
“管。”梁云峰一把夺过他脚边的口琴,重重拍在石头上,“现在有人连吹口琴的命都没了,你还在这哼小调?”
口琴裂纹一震,发出半声呜咽,像哭。
罚恶使缓缓拔出刀,一刀插进地面,刀柄晃都不晃。
“谁碰功勋之后,谁就是全天下正义的敌人。”
梁云峰点头:“我刚在系统后台,手动标注这案子为‘信火计划·首案’。”
“信火?”赏善使问。
“这‘星火计划’,乃是我和团队深思熟虑后制定的特殊行动方案。”梁云峰目光如炬,“‘信’,代表着我们对正义的坚定信念,对民众信任的珍视;‘火’,寓意着要将黑暗中的罪恶彻底焚烧,让正义的光芒照亮每一个角落。此计划针对那些涉及功勋之后、重大冤屈等特殊案件,我们将打破常规,以最快速度、最直接手段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信,是人心;火,是不灭。”他顿了顿,“功勋不语,山河为证;冤屈不灭,正义必行。这世道,不能让老实人流血又流泪,让坏人吃肉又喝汤。”
赏善使低头捡起口琴,轻轻吹了半句,又停下。
“怎么了?”梁云峰问。
“我在想,守夜人要是知道这事,会不会也吹一声?”他苦笑,“他等的是共鸣,可我们,是不是也该为别人吹一次?”
“你以前说,正义是刀。”梁云峰看着他,“现在呢?”
“现在我觉得,正义是伞。”赏善使抬头,“大雨天,不能只顾自己头顶那一片干,得有人撑出去,给后面的人遮一程。”
罚恶使冷笑:“你这话说得温情,可现实是——伞没撑开,人先被打折了。”
“那就先拆他们的棍子。”梁云峰眼神一厉,“我不管刘家多大树,不管他们背后有多少人撑腰。功勋之家尚且如此,普通百姓岂不是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他打开系统,调出案件优先级界面,原本S级案件只有“境外数据劫持案”,此刻,一条新标签悄然浮现:
S-07:功勋蒙冤案
自动识别:关联历史功勋人物,触发信火协议
建议响应:立即介入,全链追溯
“系统自己认了。”赏善使瞪大眼。
“因为人心有刻度。”梁云峰轻声说,“它不是冷冰冰的代码,它记得谁为这个国家流过血。”
罚恶使忽然问:“清算倒计时只剩24小时,我们分兵,会不会影响主案?”
“影响也得上。”梁云峰斩钉截铁,“主案是规则之战,这是人心之战。规则可以等,人心塌了,就再也立不起来。”
他望向远方,城市灯火如星河铺地。
“一百年前,梁成带着炸药包冲向敌桥,没想过活;一百年后,他的后人连一张录取通知书都拿不到?我们点灯,不是为了照亮自己,是为了不让任何人——被遗忘在黑暗里。”
赏善使深吸一口气,把口琴放进保险箱,锁好。
“等我回来再吹。”
罚恶使收刀入鞘,冷冷道:“这次,我不用刀,用账本。”
“对。”梁云峰点头,“先查资金流,再挖审批链,最后——让他们自己跳出来。”
梁云峰沉思片刻后,坚定地说:“赏善、罚恶,你们即刻前往冠州,见梁成老人。这件事关系重大,务必小心行事,我会在后方通过小金为你们提供支持。”
赏善使和罚恶使对视一眼,点头道:“放心,我们一定把事情办好。”
三人刚要动身,梁云峰手机又震。
不是系统,是一条匿名短信:
“梁先生,小雨烧纸时,最后一句是——‘爷爷,我考上了,可他们不让我念。’她烧的纸上,写满了名字,第一个,是您。”
梁云峰怔住。
他望向冠州方向,仿佛看见一个百岁老人跪在坟前,手里拿着一张纸,一一点燃,火光映着他满脸的泪。
而那火焰里,第一个名字,正轻轻飘起,像一声呼唤。
他低声说:“老人家,您放心。
这债,我们来了。
这灯,我们点上了。
这天,我们——掀了。”
赏善使忽然说:“我有个新名言。”
“说。”
“正义或许会迟到,但迟到不代表缺席,缺席也不代表不存在——它只是在等一个敢掀桌子的人。”
罚恶使冷笑:“你这话说得像在写标语。”
“那你说个。”
“坏人最怕的不是法律,是有人不怕死地盯着他。”
梁云峰拍拍两人肩膀:“走,去吃碗面,然后——掀桌子。”
“你请?”赏善使笑。
“我请。”梁云峰点头,“但吃完,你得吹口琴还债。”
“啊?!不是说好这顿算慰问金吗?”
“慰问金只管饭,不管债。”梁云峰笑,“正义不拘泥于形式,该出手时就要出手。”
罚恶使冷冷插话:“我建议他边吃边吹,吹完再吃,循环播放。”
“你们这是合伙搞精神压迫!”赏善使抓狂。
“这叫正义的附加税。”罚恶使面无表情,“逾期不还将计入信用档案,影响后代考公。”
梁云峰大笑:“所以说,做人啊,
要像口琴——
破了能修,
哑了能吹,
只要心还在跳,
就能奏出自己的调。”
赏善使忽然正色:“我宣布,从今天起,我成立‘火种口琴基金会’,宗旨是——让每一个被顶替的寒门学子,都能听见自己的名字被念出来。”
罚恶使淡淡道:“注册费,双蛋五块。”
“你能不能别提双蛋五块!”赏善使哀嚎。
“不能。”罚恶使冷冷道,“因为正义不分大小,一碗面,也是天理。”
赏善使摸着肚子,突然哎呀一声:“哎呀,出发前是不是得先解决一下温饱问题啊?不吃饱怎么有力气掀桌子?”
梁云峰笑着说:“行,那咱们先去吃碗面,不过吃完面,赏善使你可得好好吹口琴还债,不然罚恶使可不会放过你。”
罚恶使冷冷地哼了一声:“那是自然,我可不会让那双蛋五块的面债就这么溜走。”
赏善使苦着脸说:“你们这是合伙欺负我,我这是进了贼窝啊。”
三人相视大笑,笑声在山间回荡,仿佛是对黑暗势力的宣战。
赏善使一边走一边嘟囔:“我这基金会还没开张,先背了五块债,这哪是做慈善,这是做慈善的慈善。”
罚恶使冷笑:“你这叫未富先债,典型的正义创业者通病。”
梁云峰悠然道:“记住,真正的英雄,不是没有恐惧,而是背着恐惧依然前行。”
赏善使抬头看天:“那我现在是背着五块钱的恐惧前行。”
“五块是开始。”梁云峰笑,“等你吹完十首曲子,利息翻倍。”
“啊?!”
“这叫复利正义。”罚恶使一本正经,“利滚利,债滚债,直到你良心发现。”
赏善使哀叹:“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古人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原来最后还得加上一句:
‘还得先欠一碗面钱’。”
梁云峰仰头大笑:“所以说,人生如面,有汤有料,有辣有咸,关键是你敢不敢一口干了它。”
“那我现在是连汤都不敢喝。”赏善使缩着脖子,“怕喝完还得吹口琴。”
“你吹的是债,也是光。”梁云峰拍他肩,“每一首曲子,都是为某个看不见的孩子点亮一盏灯。”
赏善使怔了怔,忽然笑了:“那我吹《茉莉花》,送给小雨。”
“好。”罚恶使难得点头,“等案子破了,我请客,双蛋加卤蛋。”
“真的?!”赏善使眼睛一亮。
“假的。”罚恶使面无表情,“我请的是——精神食粮。”
“你这人,比AI还冷。”
“我不是冷,是清醒。”
梁云峰望着远方,轻声说:“这个世界,从来不缺聪明人,缺的是傻子——那种明知会输,还要往前冲的傻子。”
“那我就是那个傻子。”赏善使把口琴揣进怀里,“为了小雨,为了梁爷爷,为了所有被顶替的名字。”
“我也是。”罚恶使握紧刀柄,“为了所有被踩在脚下的尊严。”
“那我们三个,”梁云峰微笑,“就是这人间最不讲理的讲理人。”
山路蜿蜒,晨光渐亮。
远处,城市如星河铺展,而正义,正从一碗面开始。
赏善使忽然停下,回头望着山巅的朝阳,轻声说:“你说,守夜人现在在哪儿?”
梁云峰遥望天际:“他在等一个人,一个愿意为别人吹口琴的人。”
“那我吹了。”赏善使取出口琴,轻轻吹起半句《我的祖国》。
音符飘散在风中,像一粒火种,落入人间。
罚恶使忽然说:“这调子,比我磨刀声好听。”
“那是当然。”赏善使得意,“我这可是7.8hz的正义频率。”
“建议下次调成8.8hz,”梁云峰笑,“招财又辟邪。”
“那你得先付版权费。”
“行,从你面债里扣。”
“你们……”赏善使欲哭无泪,“这是要把我榨干啊!”
“榨干的是恶,留下的是光。”
三人并肩而行,脚步坚定。
风起,云开,天光大亮。
正义或许沉默,但从不缺席。
它只是在等——等一个敢掀桌子的人。
等一个,不怕欠五块钱的人。
等一个,愿意为陌生人吹口琴的人。
等一个,相信光的人。
而今天,他们来了。
不是为了复仇,是为了正道。
不是为了胜利,是为了人心不凉。
不是为了历史记住,而是为了让未来不再重演。
正如梁云峰所说:
“功勋不倒,自有后来人;
冤魂不灭,自有讨债鬼;
天理不公,自有执剑人!”
而赏善使的新名言,也悄然刻进了山风里:
“正义从不迟到,它只是在等一个肯吹口琴的傻子。”
罚恶使最后冷冷补了一句:
“傻子不怕死,坏人就怕了。”
脚步声渐远,笑声回荡。
新的一天,开始了。
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掀开第一章。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