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则恢复了她的本性,时而缠着段誉带她去山里探险一番。
当然,说是探险,其实就是四处闲逛,阿紫觉得自己武功不太行,便拉着段誉当挡箭牌了。
平时段誉实在不爱去的时候,阿紫就去村里逗弄小孩,倒也无人拘束她。
小小的院落,充满了平淡却真实的温馨。
乔峰看着养父母虽然依旧忙碌,但精神矍铄,笑容比以往多了太多,心中那份关于二老的遗憾,终于被彻底抚平。
他所能做的,就是尊重他们的生活方式,并以自己的力量,守护这份平凡的幸福,让他们健康快乐的活到天年。
数日后,乔峰一行人辞别乔三槐夫妇,再次踏上北上之路。
二老站在院门口,不停的挥手,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
乔三槐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对老伴笑道:“老婆子,走,趁着身子骨好,把东边那块坡地也开出来,多种点粮食去,回头峰儿和阿朱有了孩子,回来可别没有饭吃!”
“好!听你的!”
乔母响亮的应着,夫妻二人相携着,又走向了他们热爱并奉献了一生的土地,背影充满了干劲与希望。
......
辞别了少室山下安享晚年的乔三槐夫妇,乔峰一行人再次启程,目标直指北方辽阔的契丹辽国。
车马辚辚,一路向北,气候也逐渐由中原的温润转向北地的干爽。
几人之中,段誉倒是最充实的一个了。
开心的时候,就是闲着没事与乔峰谈论江湖掌故、天下大势,与阿朱探讨诗词歌赋、各地风情,这都是他感兴趣的领域,自然聊的十分欢喜。
不开心的时候,自然就是应付阿紫层出不穷的古怪问题和恶作剧了,有时候阿紫确实把他搞得十分狼狈,让他很是无奈。。
尤其是他那温和包容的性子,让阿紫越发的得寸进尺,有时候都得乔峰亲自说句话,阿紫才能老实几分,也是很有趣了。
一行人虽风尘仆仆,倒也其乐融融。
经过一个多月的漫长跋涉,他们终于越过了宋辽之间那并不总是泾渭分明的边界,正式踏入了燕云十六州的地界。
一踏入这片土地,段誉阿朱和阿紫都不由得有些怔忡。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阡陌纵横,田舍俨然。
耳中听到的,是带着些许北方口音,却无疑仍是汉语的乡谈。
路上行人的衣着打扮,举止神态,与他们刚刚离开的宋境几乎别无二致。
若非偶尔能看到一两个身着窄袖袍服、髡发的契丹人骑马经过,以及关卡处盘查的辽国兵丁,他们几乎要以为自己仍身处大宋境内。
“这里便是燕云十六州?”
阿紫扒在车窗边,好奇的张望着:“看起来和大宋那边没什么两样嘛!我还以为契丹人都住帐篷,披着兽皮,茹毛饮血呢!”
段誉闻言,轻轻摇着头,脸上带着几分读书人特有的感慨,解释道:“阿紫妹子有所不知,这燕云十六州,自后晋石敬瑭割让以来,虽已落入辽国手中百余年,但此地本是传统汉地。
其中百姓十之八九皆为汉人,风俗习惯、农耕技艺,皆承中土一脉,辽人能立国至今,雄踞北疆,绝非仅凭弓马之利,其汉化程度,远超常人想象。”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看那些辽国官吏,其袍服冠带,礼仪谈吐,若与宋臣站在一起,恐怕都难以分辨。
辽国实行因俗而治,设南面官治理汉地,用汉法,行汉制,这才能稳定统治这数百万汉民,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汉化的非常彻底了。”
阿朱也轻轻颔首,她心思细腻,观察入微,低声道:“确实如此,只是想到这般与中原无异的土地百姓,却不在大宋辖下,心中不免有些怅然。”
乔峰骑在马上,目光扫过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听着段誉的解说和阿朱的感慨,心中亦是波澜微起。
他对这段历史,自然是有着更清醒的认知。
他沉声道:“二弟说得不错,辽国之强,在于其兼容并蓄,既保持了契丹部族的勇武,又吸收了汉地的文明与制度。
这燕云十六州,民心虽多少思汉,但百余年来,也已习惯了辽国的统治。”
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与自信,接着刚才阿朱的话头说道:“至于怅然,倒也不必,大宋当年无力收回,是时也势也。
但往后,交给我便是,终有一日,这燕云故土,乃至这整个天下,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凡我华夏苗裔生息之地,都必将重归一体。
契丹也好,汉家也罢,本都是炎黄子孙,何分彼此?我要建立的,并非一家一姓之王朝。
而是一个包容并蓄,远超汉唐的崭新国度,让这天下百姓,再无南北之分,胡汉之防!”
他这番话声音不高,却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豪气与毋庸置疑的决心。
段誉听得心潮澎湃,只觉得大哥胸怀之广,志向之远,远超他所知的任何英雄豪杰。
阿朱望着夫君伟岸的背影,眼中充满了崇拜与柔情。
连阿紫也暂时忘记了玩闹,呆呆的看着乔峰,只觉得姐夫此刻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光,让人心折,让她忍不住想要被乔峰疼爱,只是不敢上前。
一行人继续北上,朝着辽国的政治中心,也就是上京临潢府而去。
临潢府位于后世内蒙古赤峰市一带,是辽代五京之首,也是辽国真正的权力核心所在。
越是往北,地貌逐渐从平原变为丘陵草原,气候也愈发干燥凉爽。
乔峰凭借着脑海中那份来自现代的灵魂碎片,对赤峰这个地方还有些印象。
毕竟之前他来过这边,吃过对夹。
然而,当他真正踏入这个时代的临潢府地界时,才发现那份来自后世的熟悉感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眼前的上京,与他记忆中的任何城市都截然不同。
它没有汴梁那种极致繁华的市井与勾栏瓦舍,也没有大理城的秀丽与民族风情。
这是一座矗立在草原与山川之间的巨大都城,兼具着游牧民族的旷野气息与农耕文明的城池格局。
城墙高大厚实,由黄土夯筑而成,带着北方特有的粗犷。
城内外,既有模仿中原形制的宫殿、官署、佛寺、街市,鳞次栉比,显示出高度的汉化水平。
也能看到大片区域分布着传统的契丹建筑,牛羊马匹穿梭其间,空气中弥漫着草料与牲畜特有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