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培风走到徐贞月身边,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目光冷冽地射向自己的母亲,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娘!您又在胡闹什么!几次三番来我家胡闹,是疯了不成?!青山兄弟治腿的事是经由我跟月儿搭线的,也是我求的月儿帮忙!您是不是要把全村的人都弄得离我们远远的才甘心?”
他目光扫过周围那几个看热闹的人,果真个个眼熟。
沈大强,在坡地干了两天活就开始偷偷捡砖瓦回自己家,被沈培风发现,勒令他把砖瓦还回来并且永不雇佣。
李三牛,在坡地干活偷懒被提醒几次,第三天时自己不来了。
沈开清,也是在坡地不听老师傅的指导,非要偷工减料导致有一面墙当天晚上就倒了,被解雇回家。
......
今日随孙秀兰来这儿的人,几乎个个都有前科,要么是村里的懒汉,要么因为建房的事心里记恨上了沈培风一家。
不得不说一句,孙秀兰还真是会找人呢。
沈培风和徐敬轩的出现,以及他们二人对于徐贞月毫不掩饰的维护,瞬间就扭转了局面。
刚才还窃窃私语、看热闹的人,此刻都噤若寒蝉,下意识后退了几步,目光闪躲地看着暴怒的徐敬轩和面色铁青的沈培风。
孙秀兰彻底傻了眼,被这么一怼,气势上顿时矮了半截。
她张着嘴,终于又想到下面该说什么。
只见她又开始了卖惨那一套,孙秀兰用衣角擦拭着并不存在的眼泪,似是在为沈培风不值:“儿啊,虽说是你让你媳妇给这许瘸子治腿,但好歹男女有别,她还是有夫之妇,你怎么能让她看别的男人的腿?更何况你还不在场?娘这都是为了你好啊,娘就是来看看,没有别的意思。”
乍一听,孙秀兰好似真是个一心为自己孩子考虑的慈母。
沈培风冷笑一声,手上握紧徐贞月的力度更大了些,他感受着来自媳妇的温度,才没有那么冷情。
“娘,月儿如何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况且她只是给许青山施针,并没有逾矩,您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这最后一句给孙秀兰彻底怼得哑口无言,张着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只听见孙秀兰断断续续地说道:“你......我......我都是为了你好!风儿......你......娘是心疼你,怕你被骗了啊!”
沈培风却只是牵着妻子的手转身,不想再看孙秀兰一眼。
这场由孙秀兰主导的‘捉奸行动’,在沈培风对徐贞月的无限维护下,以孙秀兰落败告终。
徐敬轩伸出一只胳膊,把眼前这群人不断地向后拦。
“我看以后谁还敢胡乱编排我妹子!”
经过这么一场闹剧,许青山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培风哥愿意给自己这个机会去坡地干活,贞月嫂子还愿意给自己治腿,如今倒成了他们被自己拖累......
待徐敬轩黑着脸将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都驱散后,院子里总算是清静下来,只留下自家人和一脸惶恐愧疚的许青山。
这时,沈芊纭才哼哧哼哧地拉着宋春花跑进院子。
芊凝拉着妹妹的手,简要同她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原来,小姑娘机灵,刚才一察觉院外情况不对劲,就立刻让芊纭去叫宋春花过来帮忙。
只是她们赶到时,风波已然平息下来。
宋春花一听芊凝说起刚才的情况,眉毛立刻竖了起来,撸起袖子就要骂人:“孙秀兰那个老虔婆!又来作妖!早知道我跑快些,非撕烂她的嘴不可!”
徐贞月心中一股暖流涌动,拉着宋春花的手,歉然道:“真是麻烦姐姐了,次次都要姐姐来帮我,为我操心这么多。”
宋春花却浑不在意地摆摆手,爽利道:“我这算什么帮忙?无非就是和你那蛮不讲理的婆婆吵架理论,这个可是我的长项!下次她再敢来,你提前知会我一声,看不不怼得她找不着北!”
见有人护着自己妹子,徐敬轩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计较什么,省得丢了自家人的脸面。
他转身出去,家里的柴火快用完了,得趁天黑之前砍点柴回来。
徐贞月看向一旁坐立难安的许青山,语气恢复平和:“青山兄弟,让你受惊了,咱们莫被搅和了正事,你快过来,我帮你把腿固定好。”
许青山连连点头,愧疚得不敢抬头看她。
良久,他才憋出一句完整的话:“嫂子,对不住,都是因为给我治腿,才叫你平白蒙受不白之冤......我......嫂子,我又欠你一个大恩情。”
“与你无关,不必多想。”徐贞月等他把话说完,才慢悠悠接过沈培风递来的木板。
她的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让许青山无话可说。
院子里的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事情,孩子们去叫周家三个孩子过来吃饭,沈培风在旁边打下手,而宋春花则是径直进了厨房忙活晚饭。
在徐贞月的指挥下,沈培风帮着扶住许青山的那条伤腿,她拿起四块打磨光滑的木板,比划好位置,再用准备好的干净布条开始固定。
她手法娴熟,动作专注而沉稳,仿佛刚才的所有闹剧从未影响她。
随着布条一层层地缠紧,将木板牢牢固定在伤腿的四周,使他的那条伤腿在未来的两个月内,骨头不会有错位,腿部气血流通,骨头不久就能恢复原状。
等绑完木板,徐贞月示意他拄着拐先走在院子里走两圈,确定不影响走动之后,也就不用再调整木板的位置了。
“青山兄弟,要不你也留下来吃饭?”
厨房已经渐渐有饭菜香气传出来,这香气愈发浓郁,勾得人肚里馋虫作响。
许青山慌忙摆手,脸上臊得通红:“不了不了!嫂子,培风哥,你们帮了我这么多,我已经够麻烦你们了还差点......我哪里还有脸来吃饭!我这就回去,定好好记着嫂子的话,不叫这条腿受力!”
他说着,拄着拐就往外走,脚步匆忙,像是生怕再给主家添一丝的麻烦。
“回去记着,这条腿不能受力!但凡有肿胀、酸疼、麻木、发紫的症状及时来找我!要喝的药我让你培风哥明天帮你去抓来,记得按时吃!”
徐贞月就像一个操心的老母亲,细细叮嘱完这些,便也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沈培风知他尴尬,也不强留,送他到院门口,又叮嘱了几句静养的事项和其他事宜,“你若是不方便,近期便可不必去坡地干活了,就在家打上次我让你打的模具就好,到时我去你家拿,按上次的价格从你那买。”
见沈培风夫妻二人如此为自己着想,许青山更是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他们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