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的北塔楼在午夜时分呈现出与白日截然不同的面貌。月光被狭窄的窗棂切割成惨白的条纹,投在落满灰尘的螺旋石阶上。空气冰冷而凝滞,带着几个世纪以来积存的石头与尘埃的气息,以及某种更古老的、难以言喻的魔法余韵。汤姆·里德尔和阿瑞斯·菲尼克斯悄无声息地行走其间,只有他们长袍拂过石阶的细微声响和刻意压低的呼吸声打破这片死寂。
他们是循着邓布利多那模糊的提示而来,更准确地说,是循着阿瑞斯体内血盟那越来越清晰的悸动。越是靠近塔楼顶端,左眼下那金色链纹的灼热感就越是明显,仿佛一根被无形手指拨动的琴弦,指引着方向。
“感觉到了吗?”阿瑞斯的声音在空旷的塔楼内显得格外轻,他异色的瞳孔在昏暗中微微发亮,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阴影角落,“这里的魔法残留……很古老,而且……悲伤。”
汤姆没有回答,但他紧绷的下颌线和紧握魔杖的手显示了他同样敏锐的感知。他的目光如同鹰隼,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他们此行的目的明确——验证邓布利多的暗示,探寻可能存在的、与阿瑞斯力量同源的古老回响,并评估其风险与价值。
终于,他们抵达了塔楼顶端一个环形的平台。这里比下面更为破败,散落着一些废弃的桌椅和天文仪器的残骸,显然已被遗忘多年。平台中央,一套锈迹斑斑、布满裂纹的骑士盔甲以僵硬的姿势矗立着,正是费尔奇抱怨的对象。然而,此刻它静默无声。
吸引阿瑞斯目光的,是墙壁上的一片区域。那里覆盖着厚厚的蛛网和灰尘,但在月光映照下,隐约可见其下掩盖着一些模糊的刻痕。他走上前,用魔杖尖端小心翼翼拂去积尘。
露出的并非普通的 graffiti,而是一系列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魔法符文和几何图案,它们以一种看似混乱实则隐含规律的方式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个残缺的、早已失效的古老法阵核心。一些符号的样式,与龙皮书中描述血盟基础构架的部分惊人地相似。
“这是……”汤姆也靠了过来,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一个观测点?或者……某种共鸣法阵的遗迹?”他立刻意识到其价值,“霍格沃茨建立之初,甚至更早?”
阿瑞斯没有回答,他的全部心神都被墙壁上的图案吸引了。他伸出手指,悬在那些冰冷的刻痕之上,并未触碰,只是细细感受。一股微弱却无比熟悉的波动从石壁传来,与他体内的血盟之力产生了清晰的共鸣。这感觉并非威胁,更像是一种同病相怜的悲鸣,一种被时光遗忘的孤独回响。
“它记录了一次……撕裂。”阿瑞斯低声说,异色瞳中映照着古老的刻痕,仿佛看到了遥远的过去,“一次强大的、基于灵魂契约的联结,在这里经历了剧烈的……震荡。这些痕迹,是那次震荡留下的疤痕。”他感到心脏微微抽紧,那幻痛再次隐隐作祟。
就在这时,那套静止的盔甲突然发出一声极其轻微、仿佛金属疲劳的“吱呀”声。面甲上那道狭窄的视缝后,似乎有两点微弱的、非反射自月光的幽绿光芒一闪而过。
汤姆反应极快,魔杖瞬间指向盔甲,杖尖凝聚着危险的魔力光芒。“谁?”他冷声喝道,声音在塔楼顶端回荡。
盔甲恢复了死寂,那两点幽光也消失无踪,仿佛只是光影造成的错觉。
但阿瑞斯和汤姆都知道,那绝非错觉。
“此地不宜久留。”汤姆果断地说,目光锐利地扫过盔甲和周围的阴影,“我们得到的信息已经够了。这里确实有东西,而且被邓布利多注意到了。”
阿瑞斯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墙上的刻痕,将那种共鸣的感觉牢牢记住。两人迅速而无声地沿原路返回。
他们并不知道,在他们离开后不久,环形平台的阴影里,空间微微扭曲,一个穿着深灰色长袍的身影缓缓浮现。沃尔顿·特拉弗斯教授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儒雅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浅褐色的眼睛里闪烁着计算的光芒。他走到那面刻有符文的墙壁前,仔细查看了片刻,又看了看那套静止的盔甲,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
“果然在主动探索……”他低声自语,“邓布利多,你是在养虎为患,还是在玩火自焚?”他身影再次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回到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炉火已然熄灭,只有水波投射的幽光在墙壁上晃动。
“那盔甲……”阿瑞斯沉吟道,“不像被附身,更像是一个……监视器。”
“或者一个警报器。”汤姆补充,他坐在扶手椅里,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邓布利多知道我们会去,也许那盔甲的异动本身,就是他给我们的另一个信号——‘我知道你们去了’。”
“而特拉弗斯很可能也在暗中观察。”阿瑞斯感到一阵疲惫,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由各方势力编织的蛛网中央,每一步都受到监视和牵引。“北塔楼的共鸣证实了我的力量与城堡某些最古老的秘密相连。这对我们而言,是机遇,也是更大的靶子。”
汤姆看着他,眼中光芒闪烁:“关键在于,我们如何利用这份‘联系’。邓布利多希望我们谨慎,特拉弗斯希望我们投入,而我们……”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充满野心,“需要找到第三条路,一条能将这些古老力量化为己用的路。那本龙皮书是关键,我们必须更快地破译它。”
就在这时,阿瑞斯感到袖中的魔杖“永恒轮回”传来一阵奇异的、温暖的悸动,不同于血盟的共鸣,更像是一种来自生命本身的安抚。同时,他仿佛听到了一声极其遥远、穿越层层空间而来的清越鸣叫,那声音带着焚尽一切的炽热与新生的希望,瞬间抚平了他因接触古老悲伤而产生的些许低落。
汤姆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他微微蹙眉,看向阿瑞斯:“你怎么了?”
阿瑞斯摇了摇头,将那奇异的感觉压下:“没什么。”但他心中却升起一丝明悟——在这片由冰冷算计、古老悲伤和野心交织的蛛网上,或许还存在着一抹截然不同的、温暖而强大的色彩。
而在霍格沃茨的最高处,校长办公室的镀金栖架上,凤凰福克斯缓缓睁开了金色的眼眸,它望向北塔楼的方向,轻轻梳理了一下如同火焰般的羽毛,发出一声只有自己能听到的、满意的低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