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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影凝成的攻击不再是虚幻的震慑,而是带着刺骨冰寒与精神冲击的实质威胁。一条扭曲的、如同巨蟒般的雾影猛地缠向一名行动稍缓的镖师,那镖师挥刀砍去,刀锋却如同划过冰水,只激起一阵涟漪,而雾影触及身体,他立刻发出凄厉惨叫,皮肤上浮现出诡异的青黑色冻痕,眼神瞬间涣散,仿佛魂魄都被冻结吸走!

“这些雾影能伤及神魂!不可硬抗!”漆柔清叱一声,手印变幻,周身皎洁白光骤然收缩,凝聚成一道柔和却坚韧的光罩,将最核心的几人护在其中。雾影撞击在光罩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如同冰雪遇阳,速度明显减缓,但光罩也随之剧烈波动,漆柔的脸色更加苍白。

“叶师姐!药粉可能干扰其凝聚?”陈龙一边挥剑格挡(虽然效果甚微),一边急呼。

叶纤翎眼神锐利,迅速从怀中取出一个赤红色的小瓶,将其中粉末混合着另一种闪烁着星点银光的药粉,以内力催发,向前撒出。“阳炎粉混合破煞砂,试试这个!”

药粉与雾气接触,瞬间爆开一团细密的金色火花,并伴有轻微的噼啪声。那些扑来的雾影仿佛被灼伤般,发出无声的嘶嚎,形体变得淡薄不稳,攻势为之一滞!

“有效!”杨小云(灵雀)惊喜道,她敏锐地感知到,药粉爆开的区域,那扰人心神的低频能量场也出现了短暂的混乱。“果果,祭坛方向,能量最稳定!”

“跟我来!”果果强忍恐惧,指着那吟唱声传来的方向,那里正是祭坛废墟的所在。此刻,古老的吟唱声似乎更加清晰,与漆柔的白光隐隐呼应,在浓雾中形成一条若隐若现的、相对平静的“通道”。

“向祭坛突围!李啸、小顺开路!叶姑娘药粉掩护!其他人紧跟,护住伤员和漆柔姑娘!”陈龙当机立断。

李啸和小顺虽也受幻象困扰,但杀手本能和坚韧意志让他们保持着最高警惕。两人不再试图攻击难以触及的雾影,而是凭借超绝的身法,在叶纤翎药粉开辟的短暂空隙中穿梭,匕首和短弩精准地点杀那些从侧面或地面试图凝聚成形的雾影核心——往往是一团特别浓郁、旋转不休的雾核。

叶纤翎药粉连发,阳炎破煞粉、宁神香、甚至几种刺激性极强的毒粉(试图以毒攻毒干扰能量结构)轮番上阵,硬生生在疯狂的雾影浪潮中撕开一道口子。杨小云则紧挨着漆柔,将自身那与自然亲近的灵性气息融入白光之中,奇异地增强了光罩的稳定性,同时指引着最安全的落脚点。

队伍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在疯狂与寂静的夹缝中艰难前行。不断有人被雾影擦伤,精神萎靡倒下,又被同伴奋力拖起。鲁承宗在恍惚中依旧挥刀,口中喃喃喊着死去的弟兄的名字。陈龙腿伤崩裂,鲜血浸透裤管,却兀自咬牙坚持指挥。

短短百步距离,却如同跨越生死界限。

终于,在漆柔白光即将耗尽、叶纤翎药粉见底、众人心力交瘁之际,他们冲出了最浓稠的雾区,踏入了祭坛废墟的范围。

一踏入那些倾颓的、由巨大灰白石块垒成的残垣断壁之间,周围的压力骤然一轻。浓雾在废墟外围翻滚咆哮,却仿佛被一道无形的界限阻挡,难以侵入。那诡异的低频能量场在这里也变得温和了许多,虽然依旧寂静,却不再主动攻击心神。古老的吟唱声源头似乎就在废墟中央,此刻已悄然消失,只余下空谷回音般的余韵。

“安全了……暂时……”果果脱力般坐倒在地,小脸煞白,心有余悸地望着外面的雾海。

众人劫后余生,纷纷瘫倒在地,剧烈喘息,检查伤势,脸上充满了疲惫与后怕。清点下来,又有两人永远留在了那片恐怖雾海之中,重伤者增加了数人。

漆柔立刻盘膝坐下,调息恢复。她的静斋心法在此地似乎格外顺畅,周围残存的古老平和气息源源不断地补充着她耗损的真元。叶纤翎和杨小枝则迅速救治伤员,尤其是那些神魂受创、浑身冰冷的弟子,需以银针定穴,辅以特制药熏。

陈龙强撑着安排警戒。李啸和小顺占据废墟入口两侧高处,警惕地望着外面依旧不散的雾气和可能存在的其他威胁。

休息了约莫半个时辰,众人的气息才稍稍平稳。好奇心开始取代恐惧。这处能隔绝哑谷诡异的祭坛,究竟是何来历?

叶纤翎打量巨石:图案符号模糊,与她所知任何朝代纹饰不同,原始神秘,蕴含天地至理。触摸石壁,传来苍凉厚重、中正平和之气。“这些石头年代久远,蕴含奇特力量,似有镇压净化之效。”

杨小云(灵雀)凭借自然亲和,在废墟间轻盈走动,闭目嗅闻,指尖拂过石缝中淡紫小草。“漆柔姐姐,叶姐姐,这些草和石头的感觉……和你的白光好像!”

漆柔走近,凝视小草,手掌贴上中央祭坛一块最完整、刻有莲花星辰图案的巨石。

刹那间,一股庞大古老的意念洪流夹杂破碎画面涌入脑海!但未等她细辨,旁边传来果果惊喜的呼声:

“月亮姐姐!快来看!这石壁上有画!是……是我们彝家古老的‘山神记事图’!”

众人闻言围拢过去。只见果果所指的那面巨大石壁,虽风化严重,但仍可辨认出用某种矿物颜料绘制的连绵壁画,风格古朴粗犷,充满苗彝特色。

果果大眼睛闪着兴奋的光,小手小心翼翼地拂去浮尘,指着壁画开始解读,声音带着敬畏:

“看这里!最开始的画……天是裂开的,有好多可怕的、长着翅膀和触手的黑色怪物(她比划着)从裂缝里掉下来!山烧着了,水变黑了!这是阿嬷歌里唱的‘天魔降世’的时代!”

壁画确实描绘了天空破裂,狰狞魔物降临,大地烽火连天的场景。

“然后!”果果指向下一段,“看!有好多人在一起打怪物!有穿长袍拿拂尘的(似中原修士),有穿盔甲拿刀剑的(似中原武者),还有……还有我们彝家的‘毕摩’(巫师)和苗家的‘朵兮’(大祭司)!他们在联手!”

壁画上,不同装束的人物并肩作战,其中苗彝先民的特征鲜明,或持法杖召唤山川之力,或与百兽协同布阵。

“阿嬷说过,很久很久以前,山神发怒,降下大灾,是外面的‘白衣圣者’(她指向一个披缁衣、面容模糊的女尼形象,其气息让漆柔心生感应)和我们祖先一起,把天魔赶回了裂缝!”

果果继续解读,语气愈发郑重:“战争赢了,但大地病了,死了很多很多人,怨气变成了地下的‘痛’(她指了指地下,小脸严肃)。‘白衣圣者’和我们的祖辈‘毕摩’‘朵兮’们,就在几个最重要的地方,建了这种‘寂灭石’祭坛,把‘痛’封住,让它睡觉。”

她指着壁画中建造祭坛的场景,以及祭坛建成后地脉恢复平静的意象。

“我们白水彝和一部分黑苗的先祖,发誓世代守护祭坛,不让‘痛’醒来。但是……”果果语气低沉下来,指向壁画后面部分,那里出现了分歧,“有些黑苗的先祖,觉得‘痛’的力量强大,想偷偷用它炼更厉害的蛊,控制山林……他们开始破坏规矩,用血祭污染地脉……”

壁画描绘了部分苗人进行邪恶仪式,地脉出现污秽之色,封印开始松动。

“所以我们就打起来了!”果果握紧小拳头,“白水彝和守护祖训的黑苗,和那些坏人打了很久很久!那些金沙……”她指着壁画边缘一些闪闪发光的点,“不是宝藏!是当年大战时,一些亮晶晶的‘圣者’留下的东西(可能指法器碎片或灵物),被埋在山里,最近因为地动和那些坏蛋乱搞,才被水冲出来一点,就被当成宝贝了!”

她最后指着祭坛中央那块漆柔触摸过的巨石,上面刻着莲花星辰图案:“阿嬷说,这是‘白衣圣者’留下的‘净’字印,是祭坛的心。只有心怀纯净、像月亮一样光明的人(她看向漆柔),才能感应到它的力量,帮‘痛’继续睡觉。”

通过果果的解读,结合壁画的直观展现,众人了解到了,远古的战场!并非人族内战,而是与铺天盖地的、形态狰狞的域外天魔的战争!天地失色,山河崩碎。人族集合最强力量,将域外邪魔赶出疆域,最终惨胜,但大地满目疮痍,怨气冲霄,更有强大的天魔残魂与污秽之气渗入地脉,即将孕育出更可怕的灾祸。为净化大地,镇压邪秽,那位静斋先辈与苗彝诸位大能者联手,选择了数处地脉节点,建造祭坛,以无上佛法与自然巫祝之力,结合山川地势,布下宏大的封印!

此处哑谷祭坛,便是其中之一!它以特殊的“寂灭石”建成,能吸收、平息一切躁动能量与杂念,核心阵法更是借用了地底深处的纯净寒脉之力,用以冷却和净化被镇压的邪祟。那些白色寒雾,并非是邪物,而是净化之力外显的形态,只是对于心神不净、杂念纷扰的外来者,这股力量反而会成为催生心魔的催化剂。而那“回音壁”效应,则是寂灭石记录并放大闯入者内心波动的特性所致。

所谓的“痛”,正是当年被镇压在此处地脉深处的、最强大的一缕天魔残念与万千战死者怨气的集合体!它并未被彻底消灭,而是被封印沉睡。黑苗部族中某些心术不正者,不知从何处得知了古老秘辛,竟妄想利用邪蛊之术,唤醒并控制这股力量,用以称霸苗疆甚至更远的地方!他们不断以活物鲜血和邪怨之气污染地脉,削弱封印,才导致了“痛”的提前苏醒和异变,连带着影响了整个迷魂林的生态,催生出那些妖化的藤蔓。

而黑苗与白水彝部的冲突,根源也在于此!白水彝部世代相传的训诫便是守护圣林,维持古老平衡,他们对黑苗破坏封印、惊扰祖灵的行为深恶痛绝,双方因而爆发激烈冲突。那突然出现的、品质极高的金沙……并非什么巫王密藏,而是上古大战时,某些蕴含灵气的法器或修士遗物在地脉变动中被冲刷到浅层,又因黑苗的破坏活动而暴露出来,被一些幸运儿捡到,从而引来了更多贪婪的目光和谣言。

“原来如此……”陈龙长叹一声,心中震撼。

漆柔微微颔首,对果果投去赞赏的目光:“果果,谢谢你。若非你认得这壁画,解读其中真意,我等还如盲人摸象。”

“所以……那黑苗是想放出不得了的东西……”鲁承宗倒吸一口凉气。

“而我们所遭遇的,只是封印松动逸散出的些许力量……”陈龙面色无比凝重。

漆柔点头,目光坚定:“此间封印绝不能破!否则不仅是苗疆,恐将酿成席卷天下的灾祸。我静斋先辈既曾参与封印,此事我便不能袖手旁观。需得设法加固封印,至少阻止黑苗的进一步破坏。”

她看向废墟中央那块刻着莲星图案的巨石:“此处祭坛是封印节点之一,核心阵法或许尚存。我需要时间参悟和尝试引动其力,若能成功,或可暂时平息‘痛’的躁动,为我们争取离开的时间,也为化解苗疆危机留下一线希望。”

就在这时,负责警戒的李啸突然发出低沉的警示声!

众人立刻戒备望去,只见哑谷入口方向的浓雾边缘,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在艰难地试图突破雾墙,正是贪狼卫哈桑及其手下!他们似乎凭借强横的实力和某种秘法,勉强抵御着心魔幻象,正一点点向祭坛方向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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