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宁看着女儿那副又羞又急、试图用炸毛来掩盖内心慌乱的模样,轻轻叹了一口气。现实之瞳下,女儿那点口是心非的心思早已无所遁形。
“算不上讨厌,对吧?”她换了一种更温和的说法,点破了苏月月那复杂情感中至少不排斥的核心。
苏月月被母亲说中心事,耳尖更红了,低着头,手指绞着被角,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哼了一声:“……嗯。”
算是默认了。
见女儿态度有所松动,苏宁知道是时候点明问题的严重性了。她神色一正,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月月,你知道你现在的身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吗?”
苏月月虽然脑子还有些迷糊,记忆也不完整,但身体残留的异样燥热和那种空虚的渴望,以及血脉中隐隐的躁动,都指向了一个她作为狐族公主本该清楚,却因现代灵魂而始终羞于直面的事实。
她脸颊绯红,声如蚊蚋,带着极大的羞耻感吐露出那两个字:“发…发情?”
“没错。”
苏宁肯定道,目光沉静地看着她
“你的血脉因秘境奇遇而提前完全激活,发情期也随之提前,并且来势汹汹,远超寻常。之前你意识迷离,便是因此。”
她顿了顿,观察着女儿的反应,缓缓说道:“所以,你愿意……”
“才……才不要做那种事情呢!”
苏宁的话还没说完,苏月月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抬起头,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声音都变了调。
只要一想到……一想到要和墨轩……做那种亲密到负距离接触的事情,还是以她目前这种女性身体,被他压在身下……那种画面光是想象就让她羞愤欲死,浑身都像着了火一样!
“月月,听话。”苏宁的语气带着不容反驳的威严,却也透着一丝身为母亲的无奈与心疼,“娘也是为了你好。”
“?”
苏月月抬起水汪汪的眼睛,不解又委屈地看着母亲。
苏宁继续补充,语气沉重了几分,点出了最现实的利害关系:
“你也不想你的修为,像你小姨苏星寻一样,因为某些原因而停滞不前,终生困于元婴吧?”
苏星寻的天赋并不差,却卡在元婴后期多年,其中缘由在青丘高层并非秘密,与一次未能妥善处理的本能反噬有关。
苏宁看着女儿骤然变化的脸色,一字一句地说道,话语如同重锤敲在苏月月的心上:
“你这般强行压抑,若是憋坏了本源,灵脉逆行,欲望反噬神魂……会有损根基,甚至可能断送你的道途。”
“届时,莫说追寻大道,便是想维持现状,都恐难以为继。”
房间里陷入了死寂。
苏月月呆呆地坐在床上,母亲的话如同冰水浇头,让她从羞愤的情绪中瞬间清醒过来。
她作为现代人,对“发情期”这种动物本能嗤之以鼻,但作为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多年的狐妖,她更清楚“根基受损”、“道途断绝”意味着什么。
那不是简单的丢脸,那是真正关乎性命和未来,残酷无比的现实。
身体的燥热似乎再次清晰起来,与母亲话语中描绘的可怕后果交织在一起,让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挣扎与恐慌。
门外。
墨轩背对着紧闭的房门,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里面母女二人的对话他听不真切,但那股凝重的气氛却仿佛能穿透门板。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冰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焦灼,转身便欲离去。
“诶!你走什么?”
一直靠在走廊边,看似在摆弄草药,实则竖着耳朵密切关注屋内动静的苏星寻立刻出声拦住了他。
她几步窜到墨轩面前,双手叉腰,一脸“你搞什么名堂”的表情。
墨轩脚步一顿,眉头微蹙:
“有些事情……我要去处理一下。”他脑海中浮现出修勾独自面对赤狐追兵的身影,那份前世的愧疚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心。
“哈?!”
苏星寻的声音陡然拔高,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什么事能有现在里面的月月重要?!”她伸手指了指房门。
墨轩抿紧薄唇,没有回答。他当然知道苏月月重要,但修勾……
苏星寻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和眼中那抹挥之不去的担忧,眼珠转了转,忽然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了然和戏谑:
“你关心那条大狗?!”
不等墨轩回应,她摆了摆手,语气变得笃定起来:
“放心吧!它不会有事的。那家伙看着憨,精得很,而且是实打实的元婴期,打不过还跑不掉吗?赤狐族那几个老家伙,留不住它。”
她凑近一步,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一下墨轩,脸上露出一种“你懂的”的笑容,语重心长地说:
“而且你想想,说好听点,是你未来的老婆重要?还是朋友重要?”
“你……在说些什么?”
墨轩身体猛地一僵,“老婆”这个过于直白甚至带着些世俗烟火气的称呼,让他冷峻的面容出现了裂痕,耳根不受控制地泛起微红。
“咳咳……没什么。”
苏星寻见他这副反应,知道自己说得太直白,干咳两声掩饰过去,但眼中的促狭笑意却更浓了。
随即,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飞起两抹可疑的红晕,眼神飘忽了一下,然后做贼似的飞快从储物法宝里摸出一本材质特殊、封面没有任何字迹、却隐隐透着一股旖旎气息的玉简,迅速塞到了墨轩手里。
“对了!”
她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如同耳语,带着一种混合了尴尬、兴奋和“我是为你好”的复杂情绪,
“这个……你拿着,有空……看看。”
墨轩下意识地低头看去,神识略微一扫,玉简内的信息便涌入脑海——《阴阳调和之房事108式详解》。
“……”
一瞬间,墨轩整个人都僵住了。饶是他前世见多识广,心境早已古井无波,此刻也被苏星寻这突如其来的“赠礼”打得措手不及。
冰黑色的眼眸中罕见地掠过愕然与窘迫,握着那枚温润玉简的手,收也不是,丢也不是。
苏星寻看着他瞬间石化的样子,强忍着笑意,拍了拍他的肩膀,留下一句“好好研习,以备不时之需”,便迅速溜回原地,假装继续摆弄她的草药,只是那微微抖动的肩膀出卖了她。
门外,墨轩一人,握着那枚烫手山芋般的玉简,站在寂静的走廊里,生平第一次,感到了一种名为“无所适从”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