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和氏璧现
正月刚过,洛阳城尚未从新岁的慵懒与残余的寒意中完全苏醒,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却已悄然弥漫开来。起初只是街谈巷议中模糊的流言,说是有位“仙子”般的人物从南方而来,将于洛阳“择选明主”,安定天下。渐渐地,流言变得具体,“慈航静斋”、“师妃暄”、“和氏璧”这些字眼开始在一些特定圈层中秘密流传,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激起层层扩散的涟漪。
归仁里,小院密室。
烛火摇曳,映照着柳岩、柳川略显凝重的面孔,以及李凯平静无波的眼眸。桌上摊开着“癸字七号”刚刚紧急送来的密报,以及柳岩手下通过不同渠道收集来的零散信息。
“消息确认了,”柳岩低声道,“慈航静斋此代传人师妃暄,已秘密抵达洛阳,下榻于城北‘清心雅筑’,那本是净念禅宗在洛阳的一处别院。与她同行的,还有四位静斋剑侍。她们对外宣称是游历修行,但几乎所有够分量的势力都已知道,她携带着失踪数百年的传国玉玺——和氏璧。”
柳川补充道:“宇文阀反应最快,宇文化及已三次遣使前往‘清心雅筑’,名义上是拜会,实则试探。独孤阀、元阀也都派人送了拜帖。王世充的人更是直接在雅筑附近安插了眼线。李阀在洛阳的代表也有所动作。洛阳城的水,彻底被搅浑了。”
李凯指尖轻轻拂过密报上“和氏璧”三个字,识海中的世界珠传来一阵清晰的、近乎“饥渴”的悸动。自从那夜在土垣上感应到那一闪而逝的清气,这种悸动便时断时续,而今日,当“和氏璧”之名被确认,悸动变得无比强烈。他能“听”到元初传递来的、混杂着渴望与警惕的模糊意念碎片:“气运……正统……秩序……补全……危险……”
“慈航静斋选帝……”李凯沉吟,“携和氏璧入世,以‘天命’‘正统’为名,行干预天下之事。好大的手笔,好高的姿态。”
“主上,我们该如何应对?”柳岩问道,“这和氏璧据说蕴含莫测威能,更象征江山正统,若是被宇文阀或与我们不利的势力得去……”
“得去?”李凯嘴角勾起一丝莫名的弧度,“慈航静斋既然敢拿出来‘选’,恐怕就没打算轻易让人‘得去’。这更像是一场考试,而玉玺,就是考官手中的标准答案。她们要挑选的,是一个符合她们理念的‘明主’。”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不过,这确实是个机会。世界珠……对这件东西反应异常剧烈。它需要的,或许不是玉玺本身,而是其中蕴含的某种‘本源’规则。”
三日后,午时,“清心雅筑”外。
这座位于洛阳城北、毗邻洛水、环境清幽的雅筑,平日门庭冷落,今日却成了整个洛阳乃至天下目光的焦点。雅筑外的街道已被净念禅宗的武僧和王世充派来的士兵联手清场、戒严,但远处巷口、楼阁窗口,依然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有各阀探子,有江湖豪客,也有纯粹看热闹的百姓。
李凯混在人群中,依旧作寒门士子打扮,气息收敛。柳岩、柳川则分散在其他方位,暗中警戒。他们看到,宇文阀的车驾最为奢华霸道,宇文化及之弟宇文士及亲自前来,车马仪仗排出半条街。独孤阀、元阀的代表则低调许多。王世充派来的是一位族弟,满脸堆笑,眼神却闪烁不定。李阀在洛阳的留守人员也到了,是个面相儒雅的中年文士。
日上中天,雅筑的朱红大门缓缓打开。一位身着月白僧衣、眉目清秀的小沙弥合十而出,声音清越:“师仙子有请诸位入内一叙。然雅筑清净之地,还请各位依礼而行,随从止步于门外。”
各阀代表对此早有预料,吩咐随从在外等候,各自整理衣冠,鱼贯而入。李凯在人群中,目光扫过雅筑上空。在他的感知中,那里仿佛有一层无形而纯净的光晕笼罩,与洛阳城沉浊的“势”场截然不同,带着一种超然物外的宁静与威严。世界珠的悸动更加强烈了。
他没有试图混进去,那毫无意义,且容易暴露。他的目标,并非参加这场“选帝”的面试,而是近距离感知和氏璧本身。
人群等待着,窃窃私语。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雅筑内隐隐有清越的琴音与交谈声传出,忽高忽低,听不真切。突然,毫无征兆地——
嗡!
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清鸣响起,并不刺耳,却瞬间盖过了所有的嘈杂!紧接着,一道无法形容其色彩的柔和光华,自雅筑内冲天而起!那光华并非单一颜色,仿佛包容了日月星辰、山川河岳、乃至红尘万象的光辉,纯净、浩瀚、威严,却又带着抚慰人心的暖意。
光华直冲云霄,在洛阳城上空铺展开来,化为一片朦朦胧胧、似真似幻的瑰丽光霞。光霞之中,隐约有龙吟凤鸣,有山川虚影流转,有上古先民祭祀的幻象生灭!一股难以言喻的磅礴气机弥漫开来,笼罩全城!
这一刻,洛阳城内,无论贩夫走卒、达官贵人、乃至深宫中的皇帝(杨侑),都心有所感,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天,心中泛起种种难以名状的情绪——敬畏、向往、激动、甚至是莫名的臣服之感。城内原本沉浊混乱的“势”场,仿佛被投入了一块巨石,剧烈震荡起来,地底那交织的龙气与怨气也仿佛被引动,发出低沉的咆哮。
“和氏璧!是和氏璧现世了!”
“天降异象!果然是传国神器!”
“天命所归!得此璧者得天下!”
人群彻底沸腾了,惊呼声、呐喊声、跪拜声响成一片。连那些戒严的士兵和武僧,也都面露震撼,仰头呆望。
李凯同样仰望着天空的异象,但他的心神绝大部分都沉浸在识海之中。就在和氏璧光华冲天、气机弥漫的刹那,世界珠仿佛被彻底点燃!它剧烈震颤着,散发出前所未有的渴望光芒,元初的意念清晰而急促地传来:“捕捉……分析……规则……补全……”
不用元初催促,李凯早已将混沌真元催发到极致,在身周布下层层无形的屏障,同时将感知力如同最敏锐的触须,小心翼翼地延伸向雅筑方向,尝试捕捉那弥漫在天地间的、属于和氏璧的独特气机与规则碎片。
他“看”到了!在那浩瀚的光霞与磅礴气机深处,蕴含着一种极其古老、极其纯粹、仿佛代表了此方世界“人道秩序”、“江山正统”、“天命流转”本源的规则力量!这力量与世界珠已初步拥有的五行、混沌、精神等规则不同,它更像是一种更高层面的“社会性”、“文明性”的规则聚合体!
世界珠疯狂地记录、解析着这些外泄的规则信息。李凯能感觉到,自己的气运,或者说与江南那片土地、与柳家势力的联系,似乎也在这和氏璧气机的牵引下,微微波动起来,变得……更加清晰和“活跃”了一些?
“果然……此物蕴含的‘人道气运’与‘秩序’规则,正是世界珠构建更完整、更真实‘世界’所急需的关键一环!”李凯心中明悟。世界珠要演化真正的“世界”,光有自然生态和灵气循环是不够的,必须融入“人道”、“文明”、“秩序”的概念。这和氏璧,简直就是为此量身打造的“教科书”!
异象持续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才缓缓收敛,最终那瑰丽的光霞缩回雅筑之内,天空恢复常态,但那弥漫全城的威严气机,却久久不散。
雅筑大门再次打开,各阀代表面色各异地走了出来。宇文士及脸色铁青,独孤阀、元阀的代表若有所思,王世充的族弟则难掩失望与焦虑,李阀那位中年文士表情最为平静,眼神深处却有一丝极难察觉的锐光。
人群渐渐散去,议论纷纷,猜测着方才雅筑内发生了什么,师仙子究竟更倾向哪一家。
李凯也随着人流退去,但他的心神却依旧沉浸在方才的感悟与世界珠的剧烈变化中。元初正在全力消化那短暂接触中捕捉到的信息碎片,虽然只是皮毛,却已让世界珠空间产生了一丝微妙的“秩序感”,边缘混沌的翻腾似乎都规律了一些。
“仅仅是外泄的气机与规则信息便有如此效果……若是能近距离接触,甚至……”一个念头在李凯心中升起,随即又被压下。现在还不是时候,慈航静斋、净念禅宗的高手就在里面,各方势力虎视眈眈,强取是下下策。
“不过,既然戏台已经搭好,主角也已登场,”李凯回望一眼那重新恢复宁静的“清心雅筑”,眼神深邃,“那么,这场大戏的高潮,想必也不会远了。届时,未必没有机会……”
和氏璧现,天命飘渺。洛阳这座巨大的漩涡,因这块传国玉玺的出现,转速骤然加快,将把所有人都卷入其中。而李凯,已悄然置身漩涡边缘,等待着攫取那份属于他的机缘。
第94章:璧动天惊
师妃暄携和氏璧入洛的消息,如同在早已滚沸的油锅里泼入一瓢冷水,让整个洛阳城的局势彻底炸开了锅。接下来的数日,“清心雅筑”成了风暴的中心,却又保持着一种奇异的、拒人千里的宁静。各路势力的代表如走马灯般前来拜会、试探,却都未能真正见到和氏璧的实物,更无人能得到师仙子一句明确的承诺。然而,这种“悬而未决”本身,反而激起了更大的欲望与算计。
归仁里小院。
“宇文阀这几日动作频频,”柳岩将最新的情报汇总呈给李凯,“除了宇文士及,宇文化及的长子宇文承基也秘密抵达洛阳,据说带了阀中好几位供奉高手。他们正在暗中联络洛阳守军中倾向宇文阀的将领,还频繁出入皇城,似乎在向那小皇帝(杨侑)施压。”
柳川补充道:“王世充那边也不安分,他麾下的‘洛阳帮’混混这几日满城乱窜,打探消息,还试图收买净念禅宗外围的杂役僧,想探听雅筑内的虚实。独孤阀和元阀看似低调,但据我们接触的那位漕运小吏透露,这两家私下也有聚会,对宇文阀的跋扈很是不满。”
李凯静静听着,指尖在桌面上无意识地轻叩。他的注意力大半仍沉浸在识海之中。那日和氏璧现世引发的天地异象,虽然短暂,但世界珠捕捉到的那一丝“气运规则”信息,却如同种子般在空间内生根发芽,带来微妙的变化。最直观的感受是,他对江南那片基业的“气运勾连”感知更清晰了,仿佛有一条无形的丝线,跨越千山万水,将他的心神与吴郡、与柳家、与正在推行的《新约》隐约联系在一起。同时,世界珠空间边缘的混沌翻涌,似乎也带上了一丝极淡的金色光晕,那是“秩序”与“正统”概念开始被吸收、理解的迹象。
“阴癸派那边有什么动静?”李凯问道。
“癸字七号传来密讯,只说‘静观其变,待机而动’。”柳岩答道,“不过,我们安插在雅筑附近的人发现,最近两日,有一些身份不明、气息阴柔诡异的江湖人物在附近出没,很可能是阴癸派或其他魔门势力的人。”
李凯微微点头。慈航静斋高调“选帝”,阴癸派若是不来搅局,那才奇怪。这场大戏,正角未唱,配角和反派已经迫不及待要登台了。
第五日,晨,“清心雅筑”再度开启。
这一次,并非私下会晤。净念禅宗的武僧提前清空了雅筑前的大片空地,并布下简单的警戒。师妃暄通过雅筑沙弥传出话:今日午时,将于雅筑前“论道台”,公开向有缘者展示和氏璧之灵韵,并与天下英豪共论“济世安民”之道。此言一出,全城哗然。这无疑是将“选帝”的舞台,从幕后推到了台前!
午时未至,雅筑前已是人山人海。收到风声的各方势力核心人物几乎尽数到场。宇文阀以宇文承基为首,带着数名气息沉凝的高手,占据最前方左侧位置,姿态倨傲。王世充亲自前来,满脸堆笑,身边跟着几个心腹将领和江湖客。独孤阀、元阀的代表也联袂而至,站在稍靠后的位置,神情谨慎。李阀那位中年文士依旧在场,身边多了两个看似普通、但目光湛然的随从。此外,还有许多闻讯而来的江湖豪强、世家子弟、甚至一些自命不凡的游侠散人,将周围挤得水泄不通。
李凯混在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柳岩、柳川分散在附近。他气息收敛至极,目光平静地望向那座临时搭建、铺着素白毡毯的“论道台”。台上空无一人,只有一张古琴,一只香炉。
当午时的钟声在洛阳城上空悠扬回荡时,雅筑大门洞开。
先出来的是四位白衣如雪、背负长剑的静斋剑侍,分列两侧,个个容颜清丽,气质出尘。随后,一位身着淡青色长裙、外罩月白纱衣的女子,款步而出。她青丝如瀑,仅以一根素白玉簪轻绾,容颜绝美,不施粉黛,眉宇间却自然流露出一股悲天悯人的圣洁与不容亵渎的威严。正是慈航静斋当代传人——师妃暄。
她步履轻盈,登上论道台,向台下众人微微颔首,声音清越如泉:“妃暄奉师命下山,携先古重器,欲觅真主,以安天下。今日在此,非为炫耀奇珍,乃愿以此璧灵韵,感召有缘,共思黎民疾苦,天下苍生之望。” 话语平淡,却自有一股直指人心的力量,嘈杂的现场竟渐渐安静下来。
说罢,她盘膝坐于琴前,纤指轻抚。并未立刻取出和氏璧,而是先弹奏了一曲《清心普善咒》。琴音淙淙,仿佛山间清泉,洗涤尘虑,连空气中弥漫的浮躁与贪欲似乎都淡去了几分。
琴音渐歇,师妃暄这才从怀中取出一个以明黄锦缎包裹的方形物件。当她一层层揭开锦缎时,所有人的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
没有那日惊天动地的异象,和氏璧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那是一方四寸见方、上纽交五龙的玉玺,一角镶金。玉质温润,色泽难以准确形容,仿佛集天地灵秀于一身,光华内敛,却自有一种震慑人心的古朴威严。仅仅是目光接触,便让人心生敬畏,仿佛直面煌煌天道、泱泱正统。
“这便是和氏璧么……”无数人心中喃喃,眼神变得无比炽热。
师妃暄将和氏璧轻轻置于琴旁香案上,朗声道:“宝物有灵,自择其主。妃暄不才,愿设三问,与诸位共参。一问:何为君?二问:何以安民?三问:何谓天下?”
她竟是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举行一场公开的“答辩”!以此来判断各方势力的器量与理念!
宇文承基首先按捺不住,上前一步,昂然道:“师仙子!君者,至尊也,掌生杀予夺,统御万方!安民?自有律法纲常,顺者昌,逆者亡!天下?强者居之,能者得之!我宇文阀累世公卿,兵强马壮,正合执掌此璧,重振朝纲!” 话语霸气外露,却充斥着冰冷的权术与武力逻辑。
王世充嘿嘿一笑,也开口道:“宇文公子此言差矣。君者,民之父母也,当爱民如子。老夫在洛阳,素来体恤百姓,轻徭薄赋。天下?自然是有德者居之。老夫不才,愿以此璧为凭,广施仁政,解民倒悬。” 话语看似仁厚,却难掩其虚伪与野心。
独孤阀、元阀的代表也相继发言,言辞较为含蓄,多强调“门第传承”、“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李阀那位中年文士最后开口,语气平和却坚定:“在下以为,君者,舟也;民者,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为君之道,首在存百姓。安民之策,在于均田亩、轻赋役、兴文教、修甲兵以御外侮。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有能安天下、利万民者,方为真主。” 这番话引经据典,格局明显高出前面几人一筹,引得不少人暗暗点头。
师妃暄静静听着,神色无波,只是偶尔目光扫过和氏璧,玉玺表面似乎有微光流转,与发言者的“气”隐隐呼应。
就在这场“论道”渐入佳境(或者说僵持不下)时,异变陡生!
一缕似有似无、勾魂摄魄的轻笑,忽然在每个人耳边响起:“呵呵……好一场冠冕堂皇的论道表演。只是这传国玉玺,究竟该归‘真命天子’,还是该由……能者得之呢?”
话音未落,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人群不同方位暴起,直扑论道台上的和氏璧!这些人身手极高,且行动间带着诡异的阴寒气息,赫然是魔门高手!与此同时,人群中另有一些人突然发难,攻向维持秩序的净念禅宗武僧和各阀护卫,场面瞬间大乱!
“保护玉玺!”师妃暄清叱一声,并指如剑,一道凛然剑气已射向最先扑到的黑影。四位静斋剑侍也瞬间拔剑,组成剑阵,护住师妃暄与玉玺。净念禅宗的武僧怒吼着结阵迎敌。
宇文承基、王世充等人又惊又怒,也纷纷出手,一方面攻击魔门之人,另一方面也下意识地向玉玺靠近,彼此间又互相戒备牵制。台上台下,顿时陷入一场混乱的混战!剑气纵横,掌风呼啸,怒喝与惨叫不绝于耳。
李凯在混乱之初便已悄然移动位置,躲开几道波及而来的气劲,目光却始终锁定着香案上的和氏璧。在世界珠的感应中,那方玉玺在周围激烈冲突的“气”与“势”的冲击下,内部蕴含的磅礴气运与规则似乎被进一步激发,散发出更加清晰、更加诱人的“本源”波动。
就是现在!
趁着师妃暄被两名魔门高手缠住,宇文承基与王世充的人互相牵制,净念禅宗武僧被搅乱阵型的刹那,李凯将早已酝酿好的“五行混沌界”雏形压缩到极致,只在身周形成一层薄薄的、扭曲光线与气息的屏障。他如同一条游鱼,以精妙绝伦的身法穿梭于混乱的战场缝隙,几个起落,竟已悄无声息地逼近了论道台边缘,距离那香案不足三丈!
这个距离,已经足够!他全力催动世界珠的解析能力,同时将自身混沌真元以极其隐晦的方式蔓延出去,如同无形触手,轻轻“触碰”到和氏璧散发出的那浩瀚气运与规则场。
轰!
仿佛洪钟大吕在灵魂深处敲响!比上次远距离感应强烈十倍、清晰百倍的信息洪流顺着那无形的连接汹涌而来!那是关于“江山一统”、“万民归心”、“礼法秩序”、“天命流转”的无数规则碎片与意念烙印!世界珠疯狂运转,元初的光晕前所未有的明亮,贪婪地记录、分析、吸收着这一切。
李凯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如此近距离、高强度地解析和氏璧本源,即便有混沌真元与世界珠庇护,对他的心神也是巨大的负担。但他眼神依旧清明锐利,强行支撑着。
就在这时,一声带着惊怒与愕然的清喝响起:“是你?!” 却是师妃暄在击退一名对手的间隙,目光如电,扫过了李凯所在的方向。虽然李凯有“五行混沌界”遮蔽,但如此近距离下,和氏璧气机被引动的细微变化,还是让灵觉敏锐的她察觉到了异常,隐约看到了一个模糊的青衫身影。
李凯心中一震,知道不能再停留。他当机立断,切断与世界珠的全力连接,只保留最基本的一丝感应,同时身形暴退,如同融入水中的墨滴,瞬间没入更加混乱的人群之中,消失不见。
就在他退开的下一秒,一道凌厉无匹的剑气划过他刚才站立的位置,将地面斩出一道深深的沟壑。师妃暄含怒出手,却已失去了目标。
台上的混战仍在继续,魔门高手见突袭难以得手,发一声喊,纷纷丢出烟雾弹丸,趁乱撤退。宇文阀、王世充等人也各怀鬼胎,在混乱中互相提防,未能形成合力。和氏璧依然静静躺在香案上,由师妃暄与四位剑侍死死护住,但方才那一阵混乱,已让这场“公开选帝”的闹剧显得颇为狼狈。
李凯退到安全距离,抹去嘴角血丝,眼中却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虽然冒险,虽然被师妃暄察觉了一丝端倪,但收获巨大!世界珠不仅成功“复制”了远比上次完整和清晰的气运规则信息,更重要的是,在刚才那极度专注的解析瞬间,他自身的气运与江南之地的勾连,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淬炼”了一遍,变得更加凝实、更加紧密。一种微妙的“受命于天”的错觉(或者说感悟)在他心头一闪而过。
璧动天惊,各方角逐。而他,已在无人察觉的角落,窃取了最关键的一缕“天机”。接下来,就看这场由慈航静斋主导的大戏,该如何收场了。而他的目光,已经投向了下一个可能攫取更大好处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