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陆北辰开口，声音低沉沙哑，极力压抑着怒火，“你当着我的面，辱骂我的媳妇，往她身上泼脏水，你说我是外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迈步向前。
他的步伐不快，却极其沉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赵老四的心尖上。
“你……你别过来！我警告你！”赵老四吓得连连后退，绊倒了自己坐的破凳子，踉跄着差点摔倒，“我……我就是随口说说！是她！是苏念卿先看不起人，骂我是废物！”
“随口说说？”
陆北辰在距离赵老四仅一步之遥处停下，他甚至无需动手，只是微微俯身，那双翻涌着骇人怒意的眼睛便死死锁住了对方，“你那些污秽不堪、足以逼死人的脏水，是‘随口说说’？”
“赵老四，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他猛地抬手指向讲台上的苏念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绝对的维护：
“赵老四！还有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苏念卿站在这里教书，是响应国家号召，是牺牲自己时间，无偿帮你们这群睁眼瞎摆脱愚昧！她是凭自己的本事和心血在做事！
“她教你们认字，是让你们以后能看懂工分簿子，看懂药方子，看懂政策文件，不再被人糊弄，不再吃暗亏！不是让你这种连自己名字都画不圆的蠢货，在这里狺狺狂吠，诋毁她的清誉！”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重新定格在赵老四身上：“以后，谁再敢说我媳妇一句不是，编排她一句闲话——”
“不管他是谁，有什么倚仗。我陆北辰，有的是办法，让他后悔长了那张嘴。”
说完，他没再看赵老四，转身大步走到讲台边。
他看着眼眶微红、怔怔望着他的苏念卿，轻轻拿过她之前按在讲台上的那根炭笔，放回她微凉的手里，动作带着一种笨拙的温柔。
“没事了。”他低声说，声音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继续上课。我就在外面，别怕。”
然后，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走出了教室，还顺手将被踹得有些歪斜的门板扶正了些。
教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赵老四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浸湿了后背，再也不敢看苏念卿一眼。
其他社员更是噤若寒蝉，看向苏念卿的眼神彻底变了，原先或许还有几分轻视或看热闹的心态，此刻更多了几分敬畏。
苏念卿心中百感交集。
刚才的委屈和愤怒，被他那番霸道又护短的宣言抚平了。
“我们继续上课。”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甚至比之前更加清晰有力。
这一次，再无人敢有半分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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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林晓雪独坐在知青点宿舍的窗边，望着窗外暮色，指尖无意识地掐紧了手中的书页。
她不能再等了。
温水煮青蛙的策略对陆北辰根本无效，那个男人心如铁石，所有的柔软似乎都只给了苏念卿一人。
她找到了孙秀珠，两人在知青点后院那片僻静的小树林。
“秀珠，我心里难受……我原本以为，北辰哥只是一时被迷惑，总会看清谁才是真正适合他的人。可他为了苏念卿，竟然那样对我。”
孙秀珠看着她脆弱的样子，保护欲瞬间被点燃：“晓雪姐！你就是太善良了！那苏念卿到底给陆北辰灌了什么迷魂汤？我看她就是个小妖精！”
林晓雪眼眶微红，拉着孙秀珠的手，“秀珠，你不觉得……很多事情都太巧合了吗？苏念卿之前跟陈建国定亲，闹得人尽皆知，可转头就嫁给了北辰哥。”
“而陈建国这个人吧，以前在村里，虽说有些小毛病，但表面上也是个知礼的人，怎么会突然就恨苏念卿恨到要放火烧死她？这得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
“这里头……就没点别的事？”
孙秀珠瞪大了眼睛：“晓雪姐，你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林晓雪立刻摇头，但又欲言又止，“我只是……只是忍不住想，陈建国那么极端，会不会是苏念卿做了什么……更对不起他的事，被他抓住了天大的把柄？”
“她怕事情败露，身败名裂，所以才先下手为强，用举报的方式把陈建国彻底按死，让他永无翻身之日，这样就没人能揭穿她的秘密了？”
她顿了顿，继续循循善诱，“而且，你不觉得奇怪吗？北辰哥当时那个情况，苏念卿怎么可能嫁得那么急，是不是……她早就知道北辰哥有这笔钱？或者，她用了什么别的手段……”
孙秀珠彻底被带入了林晓雪的思路，眼睛闪着兴奋的光，自动补全了林晓雪的“未尽之语”：
“我明白了！晓雪姐！肯定是苏念卿不检点，跟陈建国早就有了首尾，可能还拿了陈建国什么好处！但她后来看到陆北辰更有潜力，就一脚踹了陈建国，还反咬一口！”
“陈建国是因爱生恨，才要报复！而陆北辰，要么是被她蒙蔽，要么就是……接了盘！”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激动地抓住林晓雪的手：“晓雪姐，我们不能让陆北辰再被这个贱人骗了！也不能让咱们知青点，让整个柳林村的风气被她带坏！”
林晓雪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冷光，但脸上却露出挣扎和不忍：“秀珠，这样……这样好吗？我们也没有证据……我只是猜测……”
“要什么证据！”孙秀珠此刻正义感爆棚，“这种事，无风不起浪！我们只要把这种‘可能性’告诉大家，让明眼人自己去判断！真相总会大白的！我们这是在帮陆北辰，在净化村里的风气！”
林晓雪“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也许你是对的。但是秀珠，你一定要小心，别让人知道是咱们说的。苏念卿现在有北辰哥护着，我怕她会对你不利……”
“放心吧，晓雪姐！我知道怎么做！”孙秀珠拍着胸脯。
接下来的几天，恶毒的谣言如同瘟疫般在柳林村迅速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