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痒”离开后,铺子里的气氛并没有轻松多少。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在每个人心头,仿佛那个由执念构成的怪物随时会破门而入,或者那枚邪异的六角铜铃的蛊惑之音会在脑海中直接响起。
“陈龙,我们真的要和那东西一起去秦岭?”吴邪的声音带着后怕和不确定,“它……它太邪门了!”
胖子也凑过来,压低声音:“是啊,那铜铃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戴着它的人……不,那玩意儿,能信吗?别到时候把咱们都坑在山里头!”
陈龙神色凝重,但眼神依旧沉稳:“正因为邪门,我们才更不能让吴邪单独跟它去。现在它还需要我们,尤其是需要吴邪,来完成它的‘愿望’,这是我们目前能利用的一点。但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尤其是要防备那铜铃可能带来的精神影响。”
他看向张起灵。小哥依旧沉默,但陈龙能感觉到,在“老痒”拿出铜铃后,张起灵周身的气息就变得更加内敛和警惕,这是一种面对未知危险的本能反应。
“小哥,”陈龙开口道,“这次的情况可能比较特殊,主要威胁可能来自精神层面,你的意志坚定,到时候可能需要你多照应吴邪和胖子。”
张起灵抬起眼眸,看了陈龙一眼,虽然没有说话,但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这个简单的动作,已然代表了承诺。
明确了主要威胁和分工,接下来的几天,众人立刻投入到紧张的准备工作当中。
胖子负责采购常规的探险装备:高强度登山绳、岩钉、多功能工兵铲、强光手电、备用电池、压缩食物、净水片、急救包等等。他轻车熟路,很快就将一大堆物资堆在了铺子的角落里。
吴邪则开始查阅所有能找到的关于秦岭,尤其是关于厍族和那种六角铜铃的资料。他翻遍了铺子里的古籍拓本,又跑去图书馆和相熟的老学者那里打听,但收获甚微。厍族的存在本身就近乎传说,关于“摄魂铃”的记载更是只存在于某些野史的只言片语中,语焉不详,只强调其“惑人心智,勾连欲念”的邪异。
而陈龙,则专注于准备应对那最不可知、也最危险的精神威胁。
他凭借记忆,列出了几种在湘西苗寨时,从鬼师公那里了解到的、具有宁神静心、抵御阴邪气场干扰效用的特殊草药。这些草药并非随处可见,有些甚至只生长在特定的深山老林或阴湿之地。
他跑遍了杭州几个最大的中药材市场和一些隐藏在巷陌深处的老药铺,凭借着敏锐的感知力(能大致判断药材的年份和蕴含的微弱天地灵气),花费了不少功夫和金钱,总算将所需的几种主药和辅药凑齐了。其中包括:叶缘带银线的定神草、根茎呈螺旋状的清心藤、以及一些气味辛辣刺鼻、能提神醒脑的石菖蒲粉末。
回到铺子后院,陈龙找吴邪要了一套平时不用的旧砂锅和炭炉,开始了他的“制药”过程。他没有完全照搬苗寨的方子,而是结合了自己御龙氏血脉中关于能量调和的一些模糊感应,对配方和制作流程进行了一些细微的调整。
这个过程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精准的控制。他先将定神草和清心藤按照特定比例放入砂锅中,加入山泉水,用文火慢慢煎熬。炭火的温度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必须保持一种恒定的、温和的热力,才能将草药中的有效成分充分萃取出来,又不破坏其宁神的特性。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苦涩中带着一丝奇异清香的药味。吴邪和胖子好奇地围观了一会儿,但见陈龙全神贯注,不时根据药液的颜色和气味变化调整火候或加入少量石菖蒲粉末,便不敢打扰,悄悄退开了。
煎熬了数个时辰后,砂锅中的药液浓缩成一种深褐色的、粘稠的膏状物。陈龙将药膏取出,放在阴凉处晾至半干,然后加入少许蜂蜜(调和药性,便于成型)以及一点点他之前收集的、蕴含微弱阳气的朱砂粉末(增强辟邪效果),最后用手工将其搓成一颗颗龙眼大小、表面光滑的深褐色药丸。
他一共制作了二十颗这样的药丸,小心翼翼地用蜡纸包好,分装在几个小瓷瓶里。
“这是什么?大力丸?”胖子拿起一个小瓷瓶,好奇地嗅了嗅,一股浓郁的草药味直冲鼻腔,让他精神微微一振。
“可以叫它‘清心辟邪丸’。”陈龙解释道,脸色有些疲惫,连续的精神集中和细微的能量调和消耗不小,“如果遇到那铜铃的精神干扰,或者陷入莫名的幻境,含服一颗在舌下,应该能起到一定的镇定心神、抵御外邪的作用。但效果有多大,能持续多久,我也没把握,毕竟那摄魂铃的力量层次可能很高。”
吴邪郑重地接过一瓶,他知道,这可能是关键时刻保命的东西。“辛苦了,陈龙。”
除了特制药丸,陈龙还检查了每个人的武器。他特意将吴邪的匕首和自己那柄备用短刀(给了小哥那柄刻有简易符文)再次用特制的混合了朱砂和雄黄的油膏擦拭了一遍,增强其对阴邪能量的抗性。虽然不确定对“物化”产物和摄魂铃是否有效,但多做一手准备总没错。
常规装备、特制药丸、加强版武器……一切能想到的准备工作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期间,“老痒”又来过一次,依旧是催促,但在陈龙以“装备尚未齐全,贸然进山等于送死”为由解释后,它也只能焦躁地等待。
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所有装备打包完毕。几个大背包靠在墙边,里面塞满了生存物资和探险工具。那几瓶深褐色的药丸被分发给每人,贴身收藏。
夜色渐深,杭州城华灯初上。铺子里,吴邪、胖子、陈龙和张起灵围坐在一起,进行出发前的最后一次商议。气氛有些沉闷,面对未知的秦岭和那个诡异的“向导”,没有人能真正轻松起来。
陈龙看着窗外闪烁的霓虹,心中清楚,这或许是进入秦岭那片神秘地域前,最后的都市灯火了。他转头看向正在检查背包带是否牢固的胖子,心中做了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