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约和舒契跟在最后面。
黑色台墀也叫玄龙门，除了筛选白山弟子，还有锻炼体魄的作用，所以这次选拔持续的时间很久，差不多能容所有妖锻炼七天的时间。
每登一阶，也代表体魄上升一级，只有体魄到了一定程度，才有可能继续攀登。
所以先等后登并无分别，体魄跟不上，就得老老实实待在自己能达到的那个位置，承受玄龙门所给予的压力，有所突破后，再进一步。
十七个野林大当家肯定是除了白山弟子外最强的妖族，要不然也当不上那个位置。
紧随其后的，是其余的当家，每一个野林排在大当家之后的其余当家数量并不一致，既看大当家的心情，也看后面当家的实力，不过总体不会超过7个。
而且这个野林的二当家，未必就比那个野林的七当家强了，除却大当家是当仁不让的最强前十七名外，其余的，都没有固定的排名。
基本上，野林大当家都是能登上50阶到69阶的水准，其余当家各有强弱，但绝对不超过50阶，毕竟达到50阶就能自动升任大当家，也意味着新的野林将出现了。
晋升之途开启后，先进入的当家和强大小妖很快就停在了自己能达到的极限位置。
大当家里面，巨熊和白狼最为强势，分别登上了67阶和65阶，落到最后的，是一头狐妖，只能达到51阶的位置。
其余当家里面，是一只鹿妖拔得头筹，已经登上49阶，仅剩一步就能成为野林大当家的人选，最弱的则仅能在30阶左右徘徊，再也无法往前走一步。
而剩余强大的小妖则更为不堪，连到达20阶的都极少，大多数都处于17阶的程度，这部分几乎都是几种天生强悍的妖族，各自族群血脉撑着，基本的水准是到了的。
跟在再后面的小妖就基本上没有太强的，困在5阶之下，甚至有九成都是1阶、2阶的，这是近30年新启灵智的那部分小妖，也是很多年来变化最多的那群，毕竟最弱的，基本上都被当成了血食。
等到最后，涂约和舒契能踏上黑色台墀的时候，大体的实力分布已经很明显了，除了少数冒出的黑马小妖能站到意想不到的位置，5阶之上的情况跟30年前其实没有多大变化。
涂约和舒契属于普通小妖，血脉、身体都不占优势，按理说，和登上2阶的其它小妖应该没什么分别。
两只小妖慢慢踏出第一步，立即就感觉到一股窒息的压力袭来，但随即它俩的护身灵气就被激发，与那压力相对抗。
启智后期的灵气极为迅猛，涂约和舒契在前10阶居然都没停下一步。
见最后的最后冒出这两个变数，所有在1阶、2阶徘徊的小妖都露出诧异的眼神。
“这是哪个野林的？这么轻松上了10阶，绝对不下于启智后期的啊！”
“没见过，以前也没参加过祭灵啊！应该是新启智的小妖。”
“屁话，新启智的小妖能达到启智后期么？你以为它们是妖皇后裔，还是圣主后裔。”
“看都看得出来，一只兔子一只松鼠，怕是得了什么奇遇吧！”
“又或者是哪个当家的相好，一直被保护着，这次数字没凑够，就迫不得已来了的吧！”
“总之，和当家们脱不了关系。”
这里面，自然也有之前落井下石的黄鹂鸟，它极为震惊涂约和舒契的实力，明明之前看到它俩，一个不过刚刚启智，另一个又刚被剥灵，分明是炮灰一样的狗东西，居然远远超过了它。
难道是三当家又念及旧情，帮了它们一把么？
黄鹂鸟神色复杂，但实力就是实力，完全不管它嫉恨交加的情绪。
涂约和舒契则在第10阶休息了一阵，走得太快，身体还没适应快速变化的压力，导致它俩气息不稳。
“再走！”
涂约拉起舒契，深吸一口气，接着在众妖惊疑的目光中往上攀登。
11阶、12阶……15阶，乃至17阶，这已经是与强势妖族的子弟同等水平的程度。
“你们是从哪冒出来的？没见过你们啊！”一头虎妖张大了嘴，它吃过的兔子少说也有几千只，从未瞧见过这般厉害的。
涂约和舒契没回答，而且稍微朝虎妖相反的方向退了几步，倒不是怕它，而是这只虎妖嘴里的腥臊气味过于难闻，实在是生理不适。
再次休息了一阵，涂约和舒契猛地抖擞灵气，向上走了三步。
20阶！
强势妖族子弟的极限到了，按照这些妖族的观念，血脉纯粹的能过20阶，就能指望朝着当家的位置跨越了，要是在壮年时期久久达不到这种水平，这辈子也就是自家妖族普通管理者了，再无潜力。
但超过20阶后，无论如何当不当得上当家，也都能保底在自家妖族的庶务族长位置混一混了。
“极限到了，再往前就要吐血了。”舒契试着抬了抬脚，身上的每一个骨头都在发出刺耳的声音。
涂约比舒契好很多，但它没独自前行，而是坐了下来，恢复起消耗掉的灵气。
“就在这儿重新运行山尊法，如果能突破，我们再走。”
舒契朝四周看了一眼，下面的小妖盯着它们的很多，上面的则很少回过头看它们。
轻轻碰了碰涂约，舒契低声道：“不用法衣和飞剑么？我能感觉到，用了的话，至少还能往上走几步的。”
涂约轻轻摇了摇头，“时机不到，有的是时间用，先在玄龙门压力下锤炼体魄，接下来你跟我学，别怕疼。”
说完，涂约从嘴里吐出一把小骨刃来，这是它很早以前就拥有的一件低级法器，连三当家都不知道。
涂约将小骨刃固定在黑色台墀上，朝舒契一点头，竟狠下心将自己的两条前肢都送到锋利的刃上，鲜血顿时溢出。
舒契懵了，只见涂约的两条前肢已经被各割开一道长长的口子，皮毛和血肉翻开，露出白色的骨头。
这一下，连在羊皮卷世界外的苏凉都被涂约的举动吓了一大跳。
“你搞什么鬼？上不去就上不去，最多你俩都到我这边的世界里来呗，干嘛自残啊！”
涂约疼的直咧嘴，但强忍着道：“我这是在锤炼体魄，山尊法的了凡六训，破皮、积血、牵筋、改骨、揉髓、搏命，最后一种暂时玩不起，其余的，无非是忍痛罢了。”
苏凉嘴角一抽，山尊法他大概也学过，体魄里的了凡六训，他自然也知道，只是没想到在这种时候，涂约居然敢这么玩命。
这只兔子的决心，真是可怕啊！
“愣着干什么？你本来就比我弱，要想改命，就先得搏命，舒契，跟着我做啊！”
被涂约含着钻心之痛的气势所震慑，舒契竟也鼓起了勇气，闭着眼睛将两条短小的前肢送到骨刃上面。
“痛痛痛……痛痛痛！”舒契刚聚起的一点点勇气被撕心裂肺的疼所清空，在黑色台墀上面打起滚来。
涂约大喝道：“乱叫什么！还不快运起山尊法，还要重来一次么？”
舒契头脑混乱，但灵台里的一丝理智让它艰难运行山尊法，随着了凡六训的功法附着全身，它的疼痛好像也减轻了一些似的。
这两只小妖在20阶台墀上的举动，自然被下面的众妖看在眼里。
“嘶，它们这是什么炼体法！真是恐怖！”
“我光看着就感觉要死了，割自己的肉，这是妖干得出来的事情么？”
“怪不得它们能在三十年里达到这种境界，非大忍耐不成大妖物啊！”
“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当血食不就好了！”
“傻子，血食一样要受这种疼痛的，它们做的没错，要改命，先搏命。”
原本在1阶、2阶上的小妖们，似乎被激起血脉里的那股狠劲，纷纷效仿起来。
三当家给涂约的修炼功法，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得，很多野林的小妖都得到过，但一来是境界不够，二来也确实没有过这般勇气，敢在登阶时炼体的。
刺啦刺啦刺啦，几千只小妖破开身体的画面着实壮观，光是流出的血液，就瞬间蔓延过了两阶台墀。
妖族本就是凶性生灵，凭一腔孤勇肆意妄为，恰好应了它们的道途，一时间，许多小妖都涌出力量，往上走了1到3阶。
白山高台之上，察觉到异样的一只大妖将目光落到黑色台墀最低处，平常的它可从未看见过这种画面，毕竟启智后的妖族，对生命有了敬畏之心，有了惜命之情，大多都失去了妖兽时一往无前的本能。
但此刻，几千只小妖似乎被激发了血性，竟全部爆发的场景，实在令这只金丹大妖吃惊。
按照规矩，只要被小妖们吸引了目光，这些小妖就不会被当做血食了。
可是这么多小妖，每次祭灵三成的奖赏，就铁定发不下去了，难不成还要从站在更高的小妖里面选三成么？这岂不是倒反天罡。
说是如此，这只大妖还是不由自主的将目光瞟向更上层的小妖们，不一会儿，它就发现了涂约和舒契，很容易就推断出，就是这两只异常的小妖生出的事端。
“很有意思的小家伙吧！”
正当这只大妖看的起劲时，另一只大妖也凑近评价起来。
还没等第一只大妖开口，白山之主的声音先行响起。
“这样也好，给不给奖赏，给什么奖赏，原先也没有具体定下来，只是最方便的，就是赐下血食罢了，既然这群小妖都这么努力，我们也不能太小气，这一次的祭灵，便出些其它物事好了，反正仓库里的那些都要发霉了。”
第一只大妖一想也是，笑道：“圣主说得有理，我倒是懵住了，你瞧这些小家伙，能在万山盟会里弄出些名堂么？”
白山之主挑眉沉吟：“那也是不好估算的事，它们要到那种程度，先得超过熊和狼吧！”
第三只大妖乐弯了眉毛，“黄皮子，难得想这么远，你是动了收弟子的心么？”
“还差得远，它们能进50阶再说吧！至少也要两次祭灵，才有机会做我的弟子。倒是柳娃你，惯是吃鼠族，别偷偷下手哦！”
第三只大妖沉下脸，“我又不是不知轻重的，何况吃这些小家伙，对我也没什么用了。”
白山之主止住两妖话头，指着涂约和舒契，“我猜，只需一次祭灵，这俩就能进白山吧！”
“赌约么？圣主好有兴致，嗯嗯，那我赌三次吧！黄皮子说两次，若都对不上，就算咱们砸了眼，好歹也要给这俩小家伙一点点教训不可！”
黄皮子冷冷道：“不管如何，也不得伤它们根骨，其余的随你便。”
说话间，涂约和舒契又借着了凡六训往上走了4阶，已经持续逼近野林其余当家的水准。
此时涂约和舒契身上已经划满了伤口，再想突破，一时间肯定是不成的了。
苏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微微思索了一会，突然走出房间，敲响了陈潇素的门。
“有事？”
陈潇素似乎刚洗完澡，过了一会才开了门，头发湿漉漉的，身上也仅仅包着个浴巾， 洁白光滑的肌肤露出了一丝半点，已经让人浮想联翩了。
苏凉却没心思看这幅美景，急切道：“有没有快速恢复身体伤口的丹药，我那边的都是些起效慢的。”
陈潇素想了想，回头到搁置在床边的储物袋里搜寻起来，因为弓着腰的缘故，浴巾被拉起大片，整个修长雪白的大腿都露了出来。
苏凉有些尴尬的转过头，心里暗骂自己过于失态，居然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思想有的没的，明明舒契和涂约都在拼命了。
好在搜寻的时间也不长，陈潇素拿着一个小瓶子返身回来，“这是激灵丹，吃了之后能在三天时间内快速治愈大部分非致命伤口，可三天后会因为激发了太多潜能，导致大病一场，队长，你最好谨慎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