蕉城八一五路的街头，行人摩肩接踵，车流和人声裹在一起，汇成熙熙攘攘的人潮，连风里都飘着街边小吃的香气。
而这喧闹之外，李云辉和陈佳佳的出租屋里，也挤得满满当当。
几个社友围坐在不算宽敞的沙发上，嗑着瓜子聊着天，家长里短的八卦声，混着窗外的车声，把小屋填得热热闹闹。
唯独张怡像匹脱了缰的小野马，在屋里窜来窜去，一会儿扒开衣柜瞅两眼，一会儿蹲在茶几底下翻东西，几乎要把这四十来平的出租屋翻个底朝天。
“也没什么稀奇的啊，佳宝！等你实习结束，等野男人毕业之后就能去羊城咯，你在羊城不是还有套房子嘛，比这屋子大多了！”张怡扒着厨房门框，冲里面忙活的陈佳佳喊。
“啥？”陈佳佳正切着青菜，闻言拉开厨房门探出头，额前的碎发沾着点水汽，眼里满是疑惑。
“没事了没事了！”张怡摆摆手，又扭头去翻电视柜的抽屉。
厨房里头，李云辉正掌着勺翻炒青椒肉丝，油星子“滋滋”响，陈佳佳站在旁边递葱姜、擦灶台，忙得不亦乐乎。
原本李云辉是拉着李程晖来打下手的，生怕油烟呛着陈佳佳，死活不让她进厨房，可陈佳佳犟得很，硬是挤进来，还把李程晖往外推。
刚被拽进厨房的李程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塞了块抹布推出门，他站在厨房门口无奈地摆摆手，那副哭笑不得的模样，惹得徐丽“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其实李云辉刚进厨房时满肚子不乐意，明明动动手指点外卖就能搞定的事，偏要他系着围裙掌勺，油烟呛得他皱眉头。
这事全怪李程晖那小子，嘴快夸他厨艺好，张怡一听眼睛就亮了，拍着桌子说非要尝尝他做的菜不可。转头就缠上陈佳佳，软磨硬泡让她去说情。
陈佳佳被磨得没辙，只能无奈地去问李云辉的意见。
李云辉一听是“姐姐大人”开了口，哪还能说半个不字，只能认命地挽起袖子：“炒呗。”
……
陈佳佳一趟趟从厨房端菜出来，一盘盘摆上桌。
糖醋排骨、清炒西兰花、番茄牛腩……全是她爱吃的口味。
说李云辉偏心一点都不为过，可他压根不在意。
反正是姐姐大人让炒的，那就把她喜欢的菜全做一遍，其他人的口味？先靠边站。
“聚会嘛，不就该点外卖吃小龙虾、烤鱼？咋非得吃这些家常菜。”李云辉端着一大碗豆角焖面走出来，热气裹着酱香扑出来。
这道菜是他前段时间刚学的，就因为陈佳佳随口提了一句“想吃”，他对着教程练了好几回，直到味道合了她的心意。
忙活了整整两个小时，满桌的菜终于摆齐，总算能开饭了。
“早知道云哥你会这么说，小龙虾我们早点好啦。”李程晖笑着指了指茶几上摆着的外卖盒，红油亮闪闪的小龙虾堆得满满当当。
“ok，都来吃饭吧。”李云辉擦了擦手上的油渍，朝沙发上的一群人挥了挥手，语气里带着刚忙活完的轻松。
“来咯……我早就想尝尝李大厨的手艺了！”谢静咲第一个蹦起来，踩着拖鞋就往餐桌边凑，眼睛直勾勾盯着桌上的菜。
“那是，我们也早等着了，听林澜和杨娇娇说，小李子做的菜好吃得很。”楚轩也跟着起身，手里还攥着刚嗑了一半的瓜子。
屋里足足十三个人，餐桌根本坐不下，李云辉索性和几人一起，把炒好的菜、焖面、小龙虾一股脑全摆到客厅的地毯旁，大盘大碗堆了满满一片。
大家顺着地毯围成一圈坐下，都按自己的习惯找了位置，大多是两两挨着。
姜涛和苏雅琴靠在一起，徐丽和李程晖，杨娇娇挨着林澜……唯独楚轩孤零零坐了一边，看着倒有些不合群，不过他向来脸皮厚，自顾自捏了只小龙虾，半点没觉得不自在。
一群人边吃边聊，偶尔玩一下小游戏，有人开了瓶低度果酒，倒在纸杯里小口抿着，不过没人多喝。
毕竟第二天各自都有要忙的事，没人想顶着宿醉出门。
闹着闹着，不知是谁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玩了一会，杨娇娇就拍着大腿笑：“呐呐，小李子你又输了！来来来，真心话大冒险，选一个！”她说着从林澜肩膀上直起身，手里捏着游戏卡片，眼睛亮得很。
“真心话。”李云辉把陈佳佳往怀里紧了紧，语气笃定得很。
“咳咳咳，那我问了啊。”杨娇娇清了清嗓子，低头瞅了眼卡片，坏笑着抬眼，“你的第一次，是谁的？”
“我姐姐大人的。”李云辉脸不红心不跳，答得干脆利落。
窝在他怀里的陈佳佳却瞬间红透了脸，连耳根都泛着热，埋着头往他怀里钻，恨不得把脸藏起来。
游戏又转了几轮，纸杯里的果酒见了底，笑闹声裹着油烟味在屋里绕。
“佳佳，那你选啥？”蔡子欣挑着眉，嘴角勾出点邪魅的笑，手里的游戏牌在指尖转了圈。
“真心话。”陈佳佳的声音还带着点刚被逗出来的软，指尖揪着李云辉的衣角没松开。
“哦～这问题可得刁钻点咯，李社，你可得做好准备。”蔡子欣故意拖长了调子，扫了眼李云辉，才对着陈佳佳扬声问，“你把自己第一次交给他的时候，是啥心情？”
陈佳佳没立刻答，抬眼平视着李云辉，目光软软的，思绪却飘回了两人初见的第一个晚上……
她的脸越想越红，像浸了蜜的桃子，憋了半天才小声说：“很开心～”话音落，人已经“嗖”地扑进李云辉怀里，把脸埋在他颈窝不肯抬。
李云辉的嘴角弯出温柔的弧度，指尖拍了拍她的背，眼底全是宠溺：“姐姐大人又害羞了。”
游戏又走了好几轮，骰子转了一次又一次，偏偏次次都落到李云辉和陈佳佳头上，要么被追问羞人的真心话，要么被逼着做些亲昵的大冒险。
“你们怕是故意整小李子吧？每次都是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和大冒险。”苏雅琴扶着额头摇了摇头，无奈又好笑。
“琴琴，真没有啦，纯属他俩运气不好嘛。是吧，亲爱的？”杨娇娇拍了拍身边林澜的胳膊，冲他挤了挤眼。
“是是是。”林澜笑着应和，手里的瓜子壳往小碟子里一丢，满眼都是看热闹的笑意。
一群人嘻嘻哈哈闹着，从傍晚七点一直疯到凌晨两点，屋里的笑声没断过，连墙角的绿植都像是沾了这股热闹劲儿。
等闹够了，其他人陆续散了，各回各家，屋里总算清静下来。
只剩李程晖、徐丽、张怡和谢静咲还没走。
李云辉、谢静咲和李程晖三个男生撸起袖子收拾残局，空酒瓶、吃剩的小龙虾壳、沾了酱汁的纸巾堆了一桌。
陈佳佳、徐丽和张怡窝在沙发上唠嗑，一会儿扒着李云辉小时候的糗事，一会儿又聊李程晖的过往……其实这俩人的过去没什么本质差别，无非是少了对方参与的那些琐碎日常罢了。
陈佳佳哪怕这些黑历史听了无数遍，还是听得津津有味，毕竟是自家“宝宝”的糗事，怎么听都不腻。
“真的嘛？那野男人当年还敢追着疯狗跑？也太勇了吧！”张怡扒着沙发靠背，眼睛瞪得溜圆。
“可不是嘛！结果被疯狗咬了一口，当时大奶奶吓得，抄起笤帚差点没把他揍一顿。还有五年级那回……”徐丽抿着笑，话头刚起，就被男生那边的打闹声打断。
李云辉和李程晖收拾着收拾着就闹起来了，一会儿互相丢空饮料瓶，一会儿指着对方的鼻子放狠话：“有本事你过来啊！” 谢静咲站在中间，看着这俩像没长大的孩子，无奈地扶额，手里的垃圾袋都忘了系。
李程晖突然听见女生们聊得热闹，凑到李云辉身边，手搭在他肩膀上挤眉弄眼：“云哥，你看徐丽又在扒你黑历史了。”
“那你不管管？那是你未婚妻，从小到大就爱揭我短。”李云辉拍掉他沾了油污的手，佯怒着瞪他。
“谁让你天生就是颗魔丸……”李程晖的话还没说完，李云辉抄起旁边的扫把就追了上去。
俩人在屋里追着跑，一会儿窜到女生们面前，惊得张怡“嗷”一声躲到陈佳佳身后。
一会儿又绕到餐桌旁，带翻了没收拾的空盘子，叮铃哐啷的声响里，满屋子都是止不住的笑。
第二天
宿醉后的清晨，出租屋里静悄悄的。李云辉、谢静咲和李程晖三个男生横七竖八地趴在客厅的地毯上，身上胡乱盖着薄毯，还带着酒气的呼吸声沉沉的。
陈佳佳、徐丽和张怡则挤在卧室的床上，裹着被子睡得正香。
“爸爸，儿子来电啦，爸爸儿子来电啦……”
魔性的手机铃声突然炸响，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刺耳。
李云辉皱着眉，极不情愿地从毯子下拱起来，眯着眼摸索着抓到茶几上的手机，声音还裹着浓浓的睡意：“哈～喂？”
“李云辉，你特娘的还想不想干了？都几点了，还不来上班！”店长郑显明的嘶吼声从听筒里冲出来，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瞬间把李云辉的迷糊劲儿冲散了。
“wc，对不起对不起明哥！我马上来！”李云辉手忙脚乱地解锁手机，看清屏幕上的时间——已经上午九点了，惊得他差点坐起来。
【2018.8.22 9:19】
“没事，今天继续给你放假，你休息好了再来上班。”郑显明的语气突然软下来，说完“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李云辉盯着黑掉的屏幕，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低头看了眼还在地毯上睡得人事不省的谢静咲和李程晖，轻手轻脚地扯过旁边的薄被，给两人掖好被角，才趿着拖鞋往卫生间走。
卧室里，陈佳佳也是如此。
她靠在床头，手里攥着手机，目光落在窗帘缝隙透进来的晨光上，怔怔地发起呆来。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是李云辉发来的消息：
【憨宝:醒了吗宝（早上好.jpg）】
【憨宝:醒了的话，就出来，吃我给你准备的早餐！（偷瞄.jpg）】
【憨宝:姐姐大人，起来就出来好不好，我想要抱抱了，一个早安的抱抱（求抱抱.jpg）】
陈佳佳看着这些带着软乎乎语气的消息，嘴角忍不住弯起来，轻轻戳了戳屏幕，小声嘀咕：“真是可爱捏。”
她飞快地回了消息：
【南笙:好，来啦，憨宝，姐姐马上出来（摸头.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