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份的风终于吹走了雪的寒气，连空气里都浸着软乎乎的暖。
路边的草芽顶破了土，楼前的玉兰裹着白生生的花苞，连风掠过窗沿的声音，都带着复苏的轻响。
这是少年少女们最鲜活的季节。
有人把课本堆成小山，笔尖在“高考倒计时”的便签旁划得飞快；有人攥着面包往社团跑，包装袋的窸窣裹着没睡醒的笑。
正午的阳光把课室的窗台晒得暖烘烘的，李云辉正埋在动漫社的会议桌前啃菠萝包。
酥皮掉在笔记本上，他随手用指尖抹进嘴里，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原本他是想去食堂吃新开的汤面的，早上听同学说食堂换了班子，连打饭阿姨的手都不抖了，汤面的骨汤香能飘半层楼。
可他刚走到食堂门口就退了回来。
队伍从窗口拐到了走廊，攒动的人头里全是举着饭卡的胳膊，他懒劲一犯，转身就溜回了社团。
这菠萝包是他藏在社团柜子里的“存货”。
动漫社的角落立着个米白色的储物柜，柜门贴着歪歪扭扭的“零食补给站”贴纸，旁边还塞了个迷你小冰箱，都是苏雅琴当初提议置办的。
不止动漫社，文学社也弄了一套。
社员们会在贴在柜门的“社团食物清单”上，歪歪扭扭写下想吃的零食、面包，到了每周三的采购日，当周的“采购员”就会拎着帆布袋，把清单上的东西都搬回来，连冰袋都给小冰箱塞得满满当当。
李云辉啃了一口菠萝包，指尖蹭了蹭嘴角的糖霜，听见走廊里传来下课铃的脆响。
“今天，我们老班啊，老生气了……”
“哈哈哈，我就知道……”
走廊里的说话声裹着春风飘进来，刚落音，门就被“砰”地推开，是杨娇娇和苏雅琴。
“呦，小李子来这么早？”杨娇娇往会议桌旁一坐，指尖还沾着刚买的糖炒栗子香。
“学姐，我不是一直都这样？”李云辉把啃了一半的菠萝包往桌角推了推，“一般最后一节课都不上，直接请假溜过来的。”
“是是是，你这‘逃课达人’的名头可不是白来的。”学姐笑着剥了颗栗子，“对了，没和你家佳佳打电话？”
“哦，挂着呢。”李云辉抬了抬放在桌角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和陈佳佳的连麦界面，“她也刚下课，正收拾课本呢。”
““哦~好叭，那你先打，我和雅琴去弄下文学社的内容。”她说完摸出笔记本电脑，拽着苏雅琴凑到会议桌另一头，屏幕亮起来时，能看见文档里密密麻麻的文学社活动策划。
“嗯！”李云辉冲她们挥了挥手，转身就窝回了那张老旧沙发里。
耳机里飘着陈佳佳收拾课本的轻响，偶尔夹杂着她吐槽“同桌又忘带练习册”的软音，李云辉听得时不时“嘿嘿”笑出声，连指尖都跟着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着节奏。
课室里静得很
杨娇娇坐在窗边的小桌前，指尖在数位板上划得飞快，屏幕里是社团活动的照片，她正把模糊的镜头修得亮堂。
苏雅琴则对着电脑里的周刊排版，把“新学期目标”的稿件调得整整齐齐，光标在字里行间跳着。这周的社团周刊主题，正是“新学期的目标与心情”。
“心情？都开学了，还有什么好心情？”
突然，杨娇娇剪辑的视频里蹦出这么一句，语气蔫蔫的像没晒到太阳的猫。
李云辉不用看都知道是谁，绝对是蔡子欣那泼妞。
他跟着乐了：确实啊，开学这件事，哪有什么“好心情”可言？不过这姑娘也太直接了点。
……
“嘿，小李子，跟我去采购。”姜涛不知从哪个角落钻出来，胳膊往李云辉肩上一搭，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劲儿。
“不去不去，社长你找澜哥呗，求求了。”李云辉立刻摆出双手合十的拜托姿势，沙发都快被他蜷成一团了。
“求也得排队——管你愿不愿意，走起。”姜涛说着一把拽起他的胳膊，力道大得让李云辉连耳机都差点甩下来。
李云辉垮着脸，活像被拽去“劳改”的小猫，三个学长也太“偏心”了，每次采购都只逮着他一个人薅，合着他是社团的“专属苦力”是吧？
要是姜涛能听见这心声，保准会翻个白眼怼回来：谁让你小子总这么闲，每次采购都能刚好撞上，不喊你喊谁？
两人没走多久，就拐进了学校外最近的那家超市——玻璃门推开时，冷柜的凉气裹着零食香扑了满脸。
姜涛捏着皱巴巴的购物清单，边念边往推车里丢：“曲奇饼干两盒，要黄油味的；菠萝包拿三袋，上次的不够分；还有辣味鱼仔，得是带籽的那款……”他指尖在货架上扒拉，连零食的口味都记得分毫不差，显然是熟门熟路。
李云辉蔫蔫地推着小推车，车轮碾过超市的瓷砖地，发出“咕噜咕噜”的轻响。
他眼尖瞥见冷柜里摆着陈佳佳爱吃的抹茶蛋糕，心里一动。
虽然是异地恋，没法当面递到她手里，但等下可以拍张照片发给她，也算借着这甜甜的蛋糕，把此刻的暖捎给她。
他偷偷摸了两盒塞进去，藏在推车里的曲奇饼干后面。
反正清单里没写，就当是“采购附加福利”好了。
货架旁的音响正放着轻快的流行歌，阳光从超市的落地窗漫进来，把推车里的零食裹得暖乎乎的。
李云辉看着姜涛蹲在货架前挑干脆面的背影，突然觉得“专属苦力”好像也没那么亏。
至少能借着采购的由头，给远在几千公里的陈佳佳攒点甜甜的念想。
“云宝，我到宿舍啦！和你说和你说——刚刚胡瑶把我的抹茶蛋糕抢走了，好过分啊！虽然我已经吃到只剩一小口啦。”陈佳佳的声音从耳机里钻出来，还裹着“吧唧吧唧”的咀嚼声，像只委屈又嘴馋的小松鼠。
李云辉推着购物车的手顿了顿，心里咯噔一下：抹茶蛋糕？这么巧？
他立刻凑到手机麦前，语气软下来：“没事没事，宝，刚和学长出来采购呢——我给你买了两盒抹茶蛋糕，等下就给你寄过去，让你吃个够。”
“噗，超市这种得长期冷藏的，你寄过来早坏啦，傻瓜。”陈佳佳的声音裹着咀嚼的脆响，吐槽里都带着软乎乎的笑。
李云辉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有点懊恼：“你看我这小脑瓜，都忘了这茬。”
走在前面挑干脆面的姜涛听见动静，回头扬了扬下巴：“怎么了，小李子？”
“啊，涛哥没事，和佳佳打电话呢。”李云辉赶紧摆了摆手，耳朵尖有点红。
“哦，好吧。”姜涛没再多问，转身继续对着清单扒拉货架上的零食。
……
时间流逝
等两人结完账，李云辉胳膊上挂着两大袋零食，塑料袋勒得他手腕都有点红。
姜涛更夸张，一手提一袋，嘴里还叼着一小袋。
这堆东西是动漫社和文学社凑的量。
主要是文学社人多，清单上的零食堆得像小山，占了大半袋子。
走到教学楼楼梯口，两人就分了向：姜涛手提两大袋，嘴叼一小袋，先拐去三楼的文学社送物资，脚步踩得楼梯“噔噔”响。
李云辉则拎着袋子往四楼的动漫社爬，塑料袋蹭着校服裤腿，窸窸窣窣的响裹着零食香，连楼梯间的风都沾了点甜。
他盯着袋子里露出来的抹茶蛋糕盒，脚步都放轻了。
……
“你不要一直来下路吃线啊，去帮帮对抗路行不行？他都被按在塔里一打三了！”
刚走到课室门口，楚轩的声音就裹着游戏音效钻了出来，听着就有点急。
“不是学长，你别这么上头啊！我玩个蔡文姬，技能都交空了也奶不动你这冲脸的节奏啊。”谢静咲的声音跟着飘出来，带着点无奈。
李云辉拎着两大袋零食往柜子前一放，敲了敲桌沿：“别打了，阿咲过来搭把手。”
“诶，来了来了！”谢静咲“啪”地把手机往旁边的抱枕堆里一丢，趿着拖鞋就凑过来。
李云辉上下扫了他一眼，有点意外：“你今天没女装？”
往常谢静咲总爱穿些软乎乎的小裙子，今天倒是换了身宽松的灰色卫衣，鸭舌帽扣在头上，长发在帽檐下扎成低马尾，发梢顺着后颈垂下来，看着清爽了不少。
“嗯，准备先换回男生的样子待几天。”谢静咲挠了挠帽檐，语气挺随意。
“行吧，那你负责把这些饮料理进小冰箱里。”李云辉把袋子里的罐装可乐、柠檬茶往他怀里塞。
……
是夜，三月的晚风裹着点凉意，贴着图书馆的玻璃墙轻轻晃。
馆里人来人往，脚步却都压得极轻，连书页翻动的“沙沙”声都成了这安静里的细语。
只有头顶的白炽灯亮得直白，把每个人的影子都印在地板上，软乎乎的。
李云辉倚在图书馆前台的柜台边，指尖捏着本没翻开的漫画书，腮帮子微微鼓着。
今天轮他值班，原本揣着数位板想摸鱼画小漫，结果刚掏出来就被林澜敲了手背，还不忘补刀：“就你那个小学生画风，算了算了，值班就好好待着。”
他蔫蔫地把数位板塞回包里，放回原位。
颠颠跑到三楼的文学社课室，想蹭点杂活混时间，结果刚扒着门框往里瞧，就被苏雅琴抓了个正着：“小李子，来的正好——图书馆今晚缺个值班的，你去顶一下？”
于是现在，他只能手撑着脸，百无聊赖地在手里的漫画书和来往的同学之间晃神。
有人抱着摞专业书，眼镜滑到鼻尖还盯着书页；有人捧着杯热奶茶，吸管都没敢用力吸；连窗外的月光都收了锋芒，顺着窗缝溜进来时，都轻得像层纱。
他偷偷摸出手机，把麦贴在嘴边，小声对那头的陈佳佳嘟囔：“宝，我不想值班，好无聊啊。”
这时候陈佳佳正蜷在宿舍床上，刚点开新番的播放键，听见他的声音愣了愣，咬着吸管笑：“值班？在图书馆？无聊就玩手机啊，傻瓜——你偷偷玩，别被老师抓着就行。”
李云辉对着手机撇撇嘴，指尖戳了戳柜台的木纹：“这不是怕被抓嘛……早知道就不听澜哥的话了，还不如在社团室画小漫呢。”耳机里传来陈佳佳“噗嗤”的笑声，带着番剧的背景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