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忆起壁画上玄阳子与墓穴主人并肩作战的场景,那是一种阴阳合力、共抗强敌的信念。
他将这份“合力”与“抗争”的意念,融入自己的灵气波动中,小心翼翼地向外延伸,如同在黑暗的冰原上,点燃一缕微弱的、却代表着“生”与“动”的篝火。
起初,地阴泉眼的力量对这外来的、带着阳刚气息的“扰动”表现出强烈的排斥,洞穴内的寒气骤然加剧,那十二尊石像守卫的铠甲缝隙中,瞬间亮起了十二对猩红如血的光芒,冰冷地锁定了杜扬和徐晓!
庞大的威压如同海啸般涌来,徐晓几乎站立不稳,脸色煞白。
杜扬额头青筋暴起,但他没有退缩,也没有强硬对抗。
他引导着玄阳灵气,将那份“抗争”与“守护白骨森林”的意念持续传递出去,同时,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尝试——他调动了之前击杀变异罗威纳毒犬时,融入玄阳灵气的那一丝腐蚀毒性!
这腐蚀毒属性,本质上也偏向阴寒、侵蚀。
杜扬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这一丝毒性,让它混合在玄阳灵气那经过地阴泉眼寒意初步中和后的气息中,不再表现为狂暴的破坏,而是作为一种“同质”的、可以渗透和理解的“印记”。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当这混合了微末腐蚀毒性、带着抗争意志的独特灵气波动接触到地阴泉眼散发的力场时,那极致的阴寒之力似乎“辨认”出了某种熟悉的、源于黑暗与毁灭,却又被巧妙“驯化”的特质。排斥力骤然减弱了一丝。
同时,悬浮的灰烬哀伤剑,那静静流淌的灰色火焰,微不可察地跳动了一下。
那股无尽的悲伤意志中,似乎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仿佛沉眠的巨龙,感应到了某种与远古战友(玄阳子)相似,却又有所不同、更适应如今这个残酷末日的气息。
十二尊石像眼中的红光闪烁不定,那凝聚的杀气时而暴涨,时而收敛。
它们似乎在“审视”着杜扬,评估着他所传递意念的真伪,以及他力量本质中那奇特的、融合了至阳破邪(玄阳灵气)、至阴滋养(地阴共鸣)与阴寒侵蚀(腐蚀毒)的复杂特性。
这个过程持续了足足一刻钟,杜扬的精神力在飞速消耗,脸色也变得苍白。
徐晓紧张地守在一旁,匕首紧握,准备应对最坏的情况。
终于,那十二对猩红的目光,缓缓地、逐一地熄灭了。
石像守卫恢复了之前的静止状态,周身那逼人的肃杀之气虽然依旧存在,但不再针对杜扬二人。它们默许了他们的靠近。
杜扬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身体晃了一下,被徐晓及时扶住。
“它们……认可你了?”徐晓又惊又喜。
“不完全是认可我个人,”杜扬喘息着解释,眼中却闪烁着明悟的光芒,“它们认可的,是‘玄阳子传承者’的身份,是我们‘抗争而非沉眠’的意志,以及……我力量中展现出的,能够兼容并蓄,甚至驾驭不同属性阴寒力量的可能性。这或许,正是鬼婆选择我,也是墓穴封印留给后来者的一线生机——一个能够理解并运用复杂力量,而非被单一力量束缚的‘钥匙’。”
他站直身体,目光灼灼地望向那悬浮的灰烬哀伤剑与幽深的地阴泉眼。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挑战。我需要借助地阴泉眼,彻底平衡乃至融合我体内的力量,然后……尝试取得那把剑的认可。”
杜扬站在地阴泉眼十丈之外,那十二尊石像守卫虽已沉寂,但它们带来的压迫感依旧萦绕在心头。前方,幽暗的泉眼与悬浮的灰烬哀伤剑构成的能量场,如同一个静谧却致命的漩涡,吸引着他,也警告着他。
“我需要靠近它,”杜扬对徐晓说道,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泉眼,“只有近距离接触,才能真正引导地阴之力入体,完成阴阳协调。这个过程可能很危险,我不能受到任何干扰。”
徐晓重重点头,眼神坚定:“我守在这里。你放心,除非我死,否则不会有任何东西打扰到你。”她后退几步,背靠冰冷的岩壁,治疗光球悬浮在身前,精神力高度集中,感知着周围任何细微的能量波动。
杜扬深吸一口气,将体内因为之前共鸣而略显活跃的玄阳灵气缓缓平复下来,使之回归到一种中正平和、纯阳本初的状态。
他回想起玄阳子传承中关于“道法自然”、“阴阳互根”的核心理念,明白强行吞噬或对抗地阴之力只会适得其反。他要做的,是“引”,是“化”,是让至阳之力与至阴之力在自身这个“鼎炉”内,按照天地规律自然交融。
他迈开脚步,一步一步,沉稳而坚定地走向地阴泉眼。
每靠近一步,那股刺骨的阴寒便加重一分,空气中弥漫的黑色寒气如同活物般缠绕上来,试图侵入他的经脉,冻结他的气血。杜扬没有运转玄阳灵气去驱散它们,而是仅仅护住心脉和识海,任由那股寒意渗透肌肤,感受着其中精纯的阴属性能量特性。
终于,他来到了泉眼的边缘。近距离观看,这口泉眼更加深邃神秘,墨色的潭水不见底,仿佛连接着九幽。
悬浮在上方的灰烬哀伤剑,那缕灰色火焰跳动着,散发出的悲伤与寂灭意志几乎要冻结人的灵魂。
杜扬盘膝坐下,位置选在泉眼与灰烬哀伤剑能量交织最为平衡的一点。
他闭上双眼,手结玄阳子传承中的“抱元守一”印诀,心神彻底沉入体内。
首先,他全力运转玄阳灵气,使其在经脉中按照特定路线周天循环,将状态调整至最佳。纯阳的气息在他体内升腾,体表隐隐泛起一层淡金色的微光,抵抗着外界的极致严寒。
然后,他开始了最关键的一步——引阴入阳。
他分出一缕极其细微的精神力,如同丝线般,小心翼翼地探向地阴泉眼。
他没有试图去攫取,而是像垂钓者般,将意念沉入那幽深的潭水,去“感受”那至阴之力的流动与韵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