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慢慢飞远，叶无涯站在船头，手抓着栏杆，眼睛盯着前面那片黑乎乎的海。阳光照在他脸上，但他一点不觉得暖和。他腰间的玉佩一直在抖，青光已经没了，可他心里还是不舒服。他能感觉到身体里有什么在变，但说不上来是什么。
沈玉璃站在他旁边，袖子里藏着匕首，头上的玄冰簪还在发热。她没说话，只是摸着手里的药袋。他们刚落地，脚下的地很湿，是沼泽的边缘。秘境入口就在前面，但被一片黑水围着。水上漂着烂叶子和气泡，空气里有一股难闻的味道。
叶无涯往前走了一步，右臂的老伤突然疼起来，像有人拿锯子割他的骨头。他咬牙撑住，伸手敲了下腰上的玉佩。这是他在危险时的习惯，每次都能让他清醒一点。可这次，玉佩没有反应。他觉得麻烦还没完。
沈玉璃走向毒沼边。她要采一株长在泥里的千叶草。那草叶子细细的，发着淡淡的绿光，在脏兮兮的地方特别显眼。这是进秘境要用的东西，她主动说要去摘。
她蹲下来，手指刚碰到草叶，脚下的泥就塌了。泥一下子淹到她的腰，她吓了一跳，想往后退，可来不及了。黑色的水往上冒，渗进衣服，皮肤马上变红，像被火烧一样。她闷哼一声，抬着手，离草只有半寸远。
“沈玉璃！”叶无涯大喊，冲过去抓住她的手。他用力拉，却被一股力气扯得差点摔倒。地面裂开，几条黑绿色的藤蔓从泥里钻出来，死死缠住他的脚。那些藤蔓上有刺，扎进肉里，疼得他直冒冷汗。他挣扎，可越动藤蔓收得越紧，要把他也拖下去。
沈玉璃的身体已经沉到胸口。她呼吸急促，脸色发白，快要晕过去了。就在这时，她头上的玄冰簪猛地一震。簪尖滴下一滴水，落在沼泽上。那一瞬间，沼泽底下发出低低的声音，好像有什么醒了。
叶无涯脚下一晃，缠他的藤蔓不动了。接着，他识海里的玉佩第一次亮起不一样的光。不是青色，而是像树皮一样的黄褐色，顺着身体流到四肢。这股力量不强，但很稳，像是从很老的时候就存在的气息。
同时，沈玉璃的眉心闪出一个绿色的印记，形状像片叶子，边上有点光。她闭着眼，身体却发出一种奇怪的波动。不是攻击，也不是防御，就是让人感觉……她是活着的源头。
刚才还乱动的毒藤开始变干，颜色从黑绿变成灰白，然后一段段断掉，沉进泥里。周围的毒草也变了，根茎扭在一起，从下面托住沈玉璃，一点点把她往岸边推。那些差点害死她的植物，现在反而救了她。
缠着叶无涯的藤蔓也断了。他滚上岸，顾不上擦腿上的泥，立刻跑过去抱起沈玉璃。她躺在地上，脸很白，呼吸平稳，眉心的印记慢慢消失。他一把将她抱起来，一手护住她的背，一手抽出短刀，警惕地看着四周。
沼泽变得很安静。只有气泡破掉的声音，风也不吹了。刚才凶狠的植物现在都不动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叶无涯低头看那株千叶草，发现它碰了沈玉璃的手后，枯黄的叶子全展开了，还散发出一点香味。
他皱眉看着草，心里还是不安。玉佩为什么突然发光？沈玉璃眉心的印是什么？他记得她在藏书阁待了很久，翻了很多旧书，是不是和那些有关？
他还注意到，识海里留下了一丝木属性的气息。不像普通的灵气，倒像是……一段记不清的记忆。他试着去看，那气息却躲进了脑子里的角落，抓不住。
沈玉璃还在昏睡。她的体温慢慢回来了，头发上的簪子还是热的，药囊里的药粉自己变了，成了淡绿色的粉末。叶无涯没打开看。他知道现在不是研究的时候。
他抱着她往后退，直到踩到硬地。沼泽边的泥很软，每一步都留下深深的脚印。他靠在一棵枯树上，把沈玉璃轻轻放下，让她靠着树。他自己单膝跪地，刀横在身前，眼睛盯着黑水深处。
刚才救人的时候，他看到泥底有刻痕，像是某种阵法。可惜当时太乱，没看清。现在，黑水又起了小波纹，一圈圈散开，好像下面有东西在动。
叶无涯握紧刀柄，手指发白。体内的逆炁还没完全恢复。这一路被人追杀，又遇险，他状态很差。但他不能退，也不能等。
沈玉璃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