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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斜照,金风猎猎,边关将台上旌旗招展,杀气隐伏。呼延丕显一身锦袍、手执令箭,迈步上前,目光如电,声音沉冷如霜刃出鞘:“潘仁美,你胆大包天,屡误点卯,欺上瞒下,视军纪如草芥,眼中还有朝廷律令吗?”

说罢,他高高举起令箭,喝声如雷:“来人,把老贼给我拿下!”

台下将卒一惊,石青、吴凯对视一眼,见令箭在手,再无迟疑,快步上前将潘仁美帽摘肩扭、反绑在地!

此刻,潘仁美还未回过神来,面露错愕之色,脱口喊道:“儿呀!你这是干什么,胡闹也该有个分寸,快收回将令——”

呼延丕显猛然回头,冷声打断:“谁是你儿子?我奉圣命,持诏而来,擒你归案!”

这一席话,如平地惊雷,震得在场众将面面相觑。大半将校心头一震——这小钦差竟真动了手?不少人眼神暗中交换,但无人敢妄动,皆不知朝廷背后真正的态度。潘仁美更是如堕冰窖,一时之间,心神恍惚。

就在这紧张气氛尚未散去之际,外头一阵脚步声急促响起。只见岑林、柴干带队而来,行至近前,朗声禀道:“启禀钦差大人,潘龙、潘虎归案,已缚送至帅府。”

话音刚落,郎千、郎万也押着潘昭、潘祥赶到,二人如抛死狗一般,将潘家小辈掷于堂下。

呼延丕显见状,大喜过望:“列位辛苦了,此番大功,回朝之时,必奏请圣上论功行赏。”

潘仁美见自己亲子侄儿全数落网,脸色一瞬间变得灰败如死灰。他挣扎着站起,强作镇定:“钦差大人,我潘某人身为三关元帅,镇守边庭多年,汗马功劳岂可抹杀?如今被绑问罪,却不知我父子何罪之有?”

呼延丕显怒火中烧,拳头紧握,声音掷地有声:“老贼潘仁美,私通敌寇,擅改军令,卖城叛国,又陷害忠良杨家将,逆天理,欺君王,杨郡马已呈御状告你犯下滔天大罪。我奉皇命前来将你捉拿归案!”

潘仁美闻言,如高楼坠落,心头一空,只觉四肢发冷,嘴唇颤动,艰难发声:“你不过黄口小儿,也敢欺我?何凭何据?”

“凭此!”呼延丕显当即展开圣旨,一字一句朗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郡马杨景,状告太师潘仁美陷害忠良,通敌误国。特命靠山王呼延丕显为钦差,赴边关缉拿潘仁美,押解京师问罪。钦此——”

满堂众将一听圣旨,顿时跪地而拜:“钦差大人,末将遵命!”

一纸诏书如同天威,将潘仁美死死压住。他的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潘家诸子眼见形势已去,心中懊悔万分。潘龙、潘虎在心底暗恨其父:就是你当初太信这个小娃娃,把他捧成宝贝,如今倒叫他反咬一口。

潘仁美低垂着头,内心悔恨交加:黄龙一死,我这臂膀也断了,原来这一切早是有计设伏——

原来,黄龙死后,郎千、郎万早已设下妙计,在校军场途中悄然布下绊马索,令潘仁美“误卯”,制造罪证,又借呼延丕显添油加醋,使奸计不攻自破。趁其不备,反手拿下潘氏全族。

呼延丕显深知夜长梦多,决定立刻动身,押送归京:“郎千、郎万,点齐五百精锐儿郎,备好囚车木笼,将五犯分别囚禁。岑林、柴干,你二人暂代帅印,镇守三关。”

命令一下,众将即刻行动。不多时,五辆囚车从知府衙门调来,一一将潘仁美父子装入。呼延丕显则身披战袍,坐镇车前,亲自押解回京。

他一声令下:“囚车不许停!饿了边走边吃,困了马背打盹,不得耽搁,防贼党劫车!”数百兵卒随车前行,马蹄滚滚,尘土飞扬。

数日昼夜兼程,这天终于接近京畿地界。呼延丕显提前命人快马加鞭送信入城。

太宗得信,心中大喜,命八王赵德芳率领百官亲赴十里长亭迎接。

京城百姓也得知消息,扶老携幼前往观望,有人想看奸贼落魄模样,有人则盼一睹少年英雄英姿。沿途百姓如潮,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十里长亭前,人山人海。八王立于亭中,眺望远方。只见尘烟渐起,一队铁骑踏尘而至,红旗招展,前方一骑少年,正是呼延丕显。

呼延丕显跃马下鞍,跪地请安。八王走近一看,心头一紧:这孩子原本清秀俊朗,如今面颊消瘦,眼窝深陷,白眼布丝,嘴唇干裂,哪还有一丝孩童模样?他强打精神,对百官躬身一礼,再转身奔父母而来。

呼延赞、马太君早已热泪盈眶:“儿啊,你回来了!”“娘,别哭,快看囚车到了。”

呼延丕显话音未落,只见几辆囚车缓缓驶近,车内潘仁美蓬头垢面,神情沮丧,昔日的威风荡然无存。连须发都纠成乱麻,一副阶下囚模样。

呼延丕显命人将五人押送大理寺收监候审。八王转身:“丕显,随我上殿,面见圣上。”

金銮殿上,晨光透过鎏金雕梁,斜洒在御阶之上。丹墀肃穆,百官分列,玉笏林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肃杀气。赵光义端坐龙椅,神情阴沉,眼底的光影在金色帷幕间闪烁不定。

殿门缓缓开启,八王赵德芳与呼延丕显并肩入殿。少年身着紫袍银带,步伐稳重而冷峻,虽年仅十二,却神情坚毅如铁。他来到殿前,俯身一拜,朗声启奏:“启禀万岁,臣奉圣旨前往边关,钦拿潘仁美,如今贼人已缉,罪证确凿,现押解回京,请陛下定夺。”

赵光义闻言一震,指尖轻敲龙案,心头暗叹:潘仁美,你这一回可真不该回来了。若你滞留边关,事情或还能搪塞过去,如今押回京中,朕岂能装聋作哑?

他抬眼打量丕显,心中虽忌惮潘仁美旧党,却不得不对这少年生出几分赞叹——年幼胆壮,智勇并济。于是沉声道:“呼延小爱卿,果然不负所托。你年纪虽轻,却有断案擒奸之胆略,实是社稷栋梁。退下歇息去吧,待朕另行嘉奖。”

丕显俯身:“谢主龙恩。”

他刚要退下,八王赵德芳忽上前一步,朗声道:“万岁!臣记得丕显离京之前,您亲口允诺——若能擒拿潘仁美归案,当封双王之职。今日奸党伏法,应复前言,怎可言而无信?”

赵光义心中一惊,随即转为笑意:“八王说得极是。呼延小卿忠心可嘉,功劳显着,朕今日便封你为——靠山王、敬山王,双爵并授!”

丕显躬身叩谢,少年眉宇间闪过一丝欣慰,却仍克制从容。八王见状更添喜色,道:“呼延小将此番劳苦功高,我再赠白银千两、黄金百两、绸缎十匹、御酒一席。休假一月,好生调养,来月再入朝伴驾。”

呼延丕显再拜谢恩,转身离殿。那稚气未脱的身影,却在金砖之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沉稳、坚毅,仿佛一柄尚未出鞘的宝剑。

次日清晨,钟鼓齐鸣。金殿大开,赵光义披蟒袍登御座,神色冷峻。殿中百官列立,气氛森严,唯有御风穿堂之声。

“传——潘仁美上殿!”

随着传令声回荡,四名校尉押着一名囚犯缓缓入内。潘仁美身披囚衣,鬓发斑白,神色却并不惊惶。他双手被缚,仍挺胸昂首,眼神深处闪烁着几分不屑。

他早已从狱卒口中得知,女儿昨夜托太监送来密信——“切勿招供,自有援手。”此刻入殿,见皇上神情犹豫、驸马立旁,心中便稳了几分底气。

他跪倒叩头,声音沙哑却镇定:“万岁,老臣冤枉——臣一生为国尽忠,何罪之有?”

赵光义垂目,冷声道:“潘仁美,现有杨延昭状告你——私通北国,陷害忠良,按兵不动,逼死令公,射杀七郎。此等罪状,可有半点虚假?你可从实招来!”

潘仁美眼底闪过一抹狠光,心道:是我失算,错信岑林、柴干两贼,让杨家逃脱一劫。若能再翻此局,未必不能全身而退。他猛然抬头,语气激昂:“陛下!旁人告我,我尚可忍,唯独杨景,他有何颜告我?他父子三人,昔日于幽州之战投降北国,倒卖城池,陷我边军险破。若非我镇守边塞,陛下恐早失中原!他今反咬一口,实属贼心未死,请圣明断之!”

赵光义微微颔首,似被说动,问:“潘仁美,可敢与杨延昭当殿对质?”

“为臣正求此机!”潘仁美朗声应下。

“宣——杨延昭上殿!”

金殿再度掀开帷幕,杨景身披乌金战甲、步履铿锵而入。他眉目如刃,沉默中带着肃杀之气。殿上百官皆侧目——此人,乃杨无敌之后,忠烈之嗣。

赵光义冷声道:“杨景,潘仁美要与你当殿对质,你有何话说?”

杨景抬头望去,一眼看到那跪伏在殿下的老贼,胸口怒火翻腾,指节紧攥发白,恨不得一拳击碎那张狡诈的面孔。他咬紧牙关,声音低沉:“老贼,你血口喷人!金沙滩一战,我父子拼死护驾,而你按兵不动!两狼山我父被困,你闭营不救!七弟奉命搬兵,却被你乱箭射杀!这些事,天知地知,你我皆知,难道还敢抵赖?”

潘仁美冷笑一声,目光阴冷:“杨延昭,你真会巧舌诡辩。金沙滩若无我父子力敌辽兵,陛下能平安回京?杨令公误卯,按军法本当责罚;黄龙是我门生,我尚能亲斩以正军纪。你父被困两狼山,有何人亲眼所见?至于七郎——他私出营帐,中乱军而死,又能怪我?若说陷害,恐怕是你假传密旨,欲嫁祸老臣!”

赵光义眉目深锁,手指轻敲龙案。殿中群臣交头接耳,谁也不敢言语。

杨景胸中怒火沸腾,目光如刀,喝道:“潘仁美,你心如蛇蝎,欺主害忠,罄竹难书!我父一门忠烈,死战不屈,你却贪功避祸,陷人于死地。今日当殿,我必揭你真面目,还我杨门清白!”

潘仁美却猛然叩首,声如裂帛:“陛下明察!杨延昭诬我私通敌国,实为奸计。金沙滩我父子奋战,护驾回朝;令公误卯,我依法处置;黄龙虽为弟子,我亦军法处斩,以示公正!他所言两狼山困境、七郎中箭,皆无证无凭。老臣一心为国,却被谗人中伤,求陛下为臣作主!”

殿中一时鸦雀无声,群臣屏气凝神,只听潘仁美跪伏于地,语气急切,声泪俱下:“万岁!杨景那番话,根本漏洞百出,不能听他一面之词便定老臣的罪!”

他抬头望着御座,声音嘶哑而悲愤:“金沙滩一战,若非我与犬子舍命死战,陛下怎能平安回朝?若非老臣安排杨七郎力破四门,他岂能名垂千古?杨令公误卯,按军法本就该责罚,我不过执法如山,难道也成了罪状?至于黄龙,那是我一手提拔的门生,就因误卯,我亲手将他斩首,足见我公私分明、赏罚不偏!如今他们却反咬我一口,说什么陷害、冤枉,天理何在?陛下,望您明察啊!”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竟让满朝一众官员面面相觑,一时间倒是无人能当场驳斥。

杨景站在殿中,脸色铁青。他自然也能反驳,说边关的岑林、柴干、郎千、郎万都可为证,可转念一想,若将他们供出,势必连累一干忠臣将士,陷他们于不义。他咬牙强忍,终究没有出口。

潘仁美见状,心中暗喜,脸上却装作悲愤,冷笑道:“杨郡马,怎么不说话了?是你心虚了,还是你没话可说?”

杨景怒火中烧,双拳紧握,却依旧强自克制,冷冷说道:“此事,铁鞭王呼延赞可作证。”

潘仁美心头一震,暗道不好:呼延赞不是已命人暗中处理了吗?难道那帮废物办砸了?他眼珠一转,脸色恢复如常,冷哼一声:“呼延赞?他中途丢了粮草、畏罪潜逃,没杀他算他拣了条命!这等人,也配作证?”

“你血口喷人!”杨景怒叱,“是你指使人假扮山大王劫粮,再派人追杀呼王,妄图灭口!”

“嘿!”潘仁美不怒反笑,声调反而沉稳:“杨景,你是太平公主的妹夫,我是西宫的亲戚,咱们两家是对头,这谁不知道?如今你睁眼说瞎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莫非是你们杨家合伙来陷我不成?”

他一句话,把“被告”反转成了“受害人”,连环推理,一气呵成,堂而皇之,一副委屈冤屈状,竟有几分以理服人之势。

赵光义坐在御座之上,听得眉头紧皱,心中本已有几分偏向潘仁美,如今一看,双方各执一词,倒也一时无从断定。他沉吟片刻,挥袖说道:“此案事关重大,非可轻断。朕意,交由三法司审理,细细查问。哪位爱卿愿出面勘断此案?”

朝堂下顿时寂静如水,无一人敢应。谁都明白,这案子牵连太广,潘仁美是当朝西宫娘娘潘素蓉之父,杨景是八王的妹夫,一不小心,官帽不保,连家人性命都难保全。

赵光义望着沉默的文武百官,脸色微沉,再次发问:“怎的?都做了缩头乌龟不成?朕再问一遍,谁愿讨旨审理此案?”

这时,一个身着紫袍的中年官员缓缓出列,拱手施礼:“启禀万岁,微臣吏部尚书刘天祥,愿讨此旨。”

赵光义一见是刘天祥,心中一宽。此人出身清流,却与潘仁美乃同乡故交,且早年得潘举荐入朝,为人圆滑老成,正适合担此差事。

“好,刘爱卿,朕信你一人之公心。此案牵涉重大,望你一碗水端平,不向杨、不向潘,只凭律法断之。”

刘天祥郑重应道:“臣谨遵圣命。”

回到天官府中,刘天祥倒了一盏热茶,细细思量。案子尚未开审,他却已暗自权衡利弊:若替老太师洗清冤屈,西宫娘娘感恩,皇上宽心,我刘天祥便是忠臣义士、能臣干吏,何乐而不为?

想着想着,天色已近黄昏。他正欲展开杨景的状纸细看,只听外边仆人来报:“老爷,西宫娘娘身边的大太监刘霸求见!”

刘天祥听罢,霍然起身,几乎将茶盏打翻,满脸惊喜:“快请!快请!说我正在等他!”

原来这刘霸,正是西宫娘娘最信任的心腹太监。今日一早,潘素蓉已料到父亲案子即将交由他人审理,便在宫中设宴等皇帝下朝。那日赵光义本想往正宫走走,以免惹人非议,不想潘素蓉早已带人等在路上,盛装以待,巧笑倩兮。

“万岁,几日不见,妾身日夜思念,怎的连奴家都懒得来瞧瞧了?”

赵光义被她缠得软了心肠,叹息一声:“朕今日心烦,不想饮宴。”

“心烦正好借酒浇愁。”潘素蓉一笑,柔声相邀。赵光义最终还是步入西宫,二人一边饮宴一边闲谈,气氛渐缓。

酒过三巡,潘素蓉忽然黯然垂泪:“臣妾在宫中享尽荣宠,可我那年迈父亲,却被冤枉成反臣之人,臣妾每念此事,夜不能寐。”

赵光义安抚道:“爱妃放心,朕已命刘天祥审理此案,有他在,定会还你父亲一个公道。”

“这话当真?”

“自然。”

潘素蓉掩唇一笑,起身退入偏殿,低声吩咐刘霸:“你速去刘天官府,送些厚礼,替我传几句话——该怎么审、怎么断,他心中自会明白。”

刘霸躬身领命,悄然离宫,抬着沉沉的锦盒与两名内侍,踏入了天官府的大门……

朝阳初升,晨雾未散,刘府前厅檐下,露珠未干。刘天祥一早得了回报,急急走出府门,站在台阶上等候。他身着官服,神情虽恭敬,眉宇间却藏着几分警惕与不安。

一阵脚步声传来,只见刘霸阔步而来,身穿飞鱼补服,一只手掐着腰,另一只手甩着蝇拂,身形肥硕,鼻孔朝天,脚步沉重,每一步都踩得青石板微震。他斜着眼,嘴角挂着嘲弄的笑:“呦,刘天祥,我说你这猴崽子,真不知道我来干什么?”

刘天祥连忙迎上去,弯腰作揖:“刘公公,哪阵清风把您吹来了?快里面请。”

“少来这套。”刘霸哼了一声,边走边道,“你可走运了,这次太师的案子归到你手里,连娘娘都关注了,说你为官清廉,特意叫我给你送点东西——赏识你。”

说罢,从袖中取出一张礼单,啪地递了过去。

刘天祥接过礼单一瞧,只觉脑袋嗡地一响——上面列的,全是价值连城的珍宝:猫眼石、金刚钻、千年珊瑚、东珠夜明、玛瑙翡翠、金银饰品……十几件稀世之物,他当官这些年,见过的加一块也不如这礼单上一成。他强压住震惊,心中却已翻起滔天巨浪:“怪不得人说官高一级压死人,这才是帝王家的手笔啊!”

他强笑着将礼单收起,道:“哎呀刘公公,咱们自家人,何必这么客气?”

刘霸抖了抖袍角,坐下,一拍桌子:“这才哪到哪?你把案子审得漂漂亮亮的,后头还有的是赏。下头人看不明白,你我心里要明白。”

刘天祥连连点头:“明白,明白,多谢公公提点。”

次日清晨,阳光斜照公堂,鼓声响起,堂前旌旗猎猎,听审百姓早早聚满外堂。

刘天祥头戴乌纱,身披蓝袍,系玉带,蹬朝靴,缓步登堂。落座后,他从案后抽出飞签,沉声道:“传潘仁美、杨延昭上堂!”

命令一出,堂下传来一阵骚动。不多时,潘仁美首先被带上堂。卸去刑具后,他扫了一眼堂上,只见是刘天祥审案,顿时心中大定,拱手一礼:“下官参见大人。”

刘天祥微笑:“潘太师免礼,来人,请坐。”

“谢大人。”潘仁美不卑不亢,坐在一旁椅上,神情淡定,仿佛是来赴一场家宴。

刘天祥脸色一沉,转声喝道:“带杨景上堂!”

堂卒答应一声,不多时,杨延昭被带入大堂。他一身戎装,腰背挺直,目光如炬。但当他一抬头,见潘仁美居然坐在上席,神情淡然,心中猛地一沉:“我是原告,他是被告,怎的这堂上竟分不清黑白?”

正思忖间,刘天祥猛然一拍惊堂木,声震四座:“杨延昭!你可知‘人心似铁非似铁,官法如炉真如炉’?你勾连外敌,陷害忠良,意图动摇边防,私通北国,意图为辽为内应,罪责滔天,还不快快伏法招供!”

全场哗然。

杨景眉头紧蹙,拱手说道:“大人,我是原告,为何反倒先审我?堂上审案讲究原被分明,岂能颠倒黑白?”

刘天祥面色一冷,喝道:“官断十条路,本官想怎么问,还轮不到你教我规矩!”

“话虽如此,也不能把人心与法理全抛了——”

“大胆!”刘天祥怒目而视,“你当朝廷律法是你杨家的家规?来人,重责五十大板,煞煞他的锐气!”

“是!”两名公差上前按住杨延昭,将他按在堂下,卷起衣襟,抡起刑杖。

就在此时——

堂口忽地一阵大乱,一人闯堂而入,疾声大喝:“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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