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舟把那张金属卡片收进内袋时，指尖碰到了笔袋里的蓝笔。他没多看一眼，只是将背包拉链轻轻一拉，转身跟上孙浩和赵宇的脚步。
第二天清晨，青年企业家协会的会议室里已经坐了十几个人。长桌两侧，男人们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手里端着咖啡，谈笑间夹杂着项目估值、融资轮次和政策风向。赵宇坐在角落，看见陈砚舟进来，悄悄竖起大拇指，又压了压手，示意他别紧张。
陈砚舟没笑，也没点头，只把双肩包放在脚边，从里面取出一本装订整齐的小册子，封面上写着一行字：《文化品牌的青春期：Z世代反哺模型初探》。他把它轻轻推到桌角，像放一本书那样平常。
会议开始十五分钟后，轮到列席环节。主持人看了眼名单：“下面，请江川大学陈砚舟同学，分享他对文化消费趋势的一些观察。”
所有人目光集中过来。有人挑眉，有人低头看表，还有人直接掏出手机刷了起来。
陈砚舟站起身，走到投影前，打开ppt。首页没有花哨动画，只有一行黑体字：“所有数据，均可溯源。”
底下传来一声轻笑。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说：“小伙子，这话可不能乱讲啊，市调报告都未必敢这么说。”
陈砚舟点头：“所以我准备了原始出处。”
他翻到第二页，展示一组消费行为曲线图。“这是去年第三季度，江川本地18至24岁群体的文化消费偏好分布。”他说，“样本量三千七百二十一人，覆盖高校、文创园区和夜间经济带。”
“这数据哪来的？”另一个中年男人开口，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全场安静下来。
是孙浩。
他靠在椅背上，手指敲了敲桌面：“市面上公开的调研，最大样本也就两千。你这三千多，来源可靠吗？”
空气一下子紧了几分。赵宇的手指在桌下捏成拳头，眼睛死盯着陈砚舟。
陈砚舟没慌。他点开下一页，屏幕上出现一份加密文件截图，右下角带着时间戳和机构水印。
“这份资料来自江川市消费者协会内部白皮书，编号c-2309-7，标题为《青年文化消费非理性溢价研究》。”他语速平稳，“原始报告未对外发布，但我通过合作渠道获得了查阅权限。”
孙浩眯起眼：“你能证明？”
“能。”陈砚舟切换页面，调出一份邮件往来记录，“提供方是市社科院市场研究所副所长林振华，这是我们确认授权的通信记录。如果您需要，我现在可以拨通他的电话。”
会议室里静了几秒。
孙浩忽然笑了：“你还真敢说。”
“我不是为了炫技。”陈砚舟继续，“而是想说明一个问题——我们现在做决策，用的还是五年前的老模型。比如‘品牌调性’‘用户画像’这些词，听起来专业，其实早被年轻人玩透了。”
他顿了顿，指着图表中一条陡升的折线：“看这里，68.3%的年轻人愿意为‘我觉得我很懂’这件事多付三成以上的价格。这不是冲动消费，是一种身份投资。”
赵宇忍不住插嘴：“啥叫身份投资？”
“就是他们买汉服不是为了穿，是为了拍照发朋友圈配文‘今日复原唐代妆造’；去剧本杀不是为了破案，是为了说自己‘通关过最难密室’。”陈砚舟看向孙浩，眼神沉稳，“你们觉得他们在消费文化？其实他们是用自己的方式重新定义文化。”
孙浩没说话，但身体往前倾了半寸。
陈砚舟接着调出另一组对比图：“我把这个数据套用在上次夜店活动的转化率上，预测误差只有±2.1%。也就是说，如果当时我们按这个逻辑调整动线设计和互动机制，客单价还能再提两成。”
“等等。”之前那个金丝眼镜男举手，“你说的这个白皮书，我能看看原件吗？”
“当然。”陈砚舟点开一个压缩包解密过程的录屏，“密码由三方共同持有，我只能访问指定章节。这是第十七页的内容截取，您可以看到数据采集方式、问卷结构和置信区间。”
那人盯着屏幕看了足足一分钟，最后缓缓点头：“……有点门道。”
孙浩这时才开口，眼神中闪过一丝认可：“你一个大学生，是怎么接触到这种级别的资料的？”
“图书馆看论文时发现线索，然后顺着参考文献找到作者联系方式。”陈砚舟轻轻呼出一口气，说得轻描淡写，“打了三个星期电话，才争取到一次面谈机会。”
赵宇差点呛住。他知道这小子能耐，但没想到连这种冷门渠道都能挖出来。
孙浩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问：“如果你的数据错了呢？如果你引以为傲的依据，其实是假的呢？”
全场再次安静。
陈砚舟沉默两秒，微微抬头，直视孙浩的眼睛，手指在掌心轻轻收紧，随即打开手机，连上投影。他的声音虽轻，却坚定无比：“那我现在就打给林副所长，请他亲自解释这份报告的统计方法。”他说，“或者，您也可以安排第三方核验团队，我全程配合。”
没人接话。
孙浩慢慢靠回椅背，嘴角扬起一点弧度：“好家伙，不光有料，还敢晒出来。”
他站起身，走到陈砚舟面前，拍了下他的肩膀：“明天来我办公室一趟。有个新项目，正缺你这种不怕被人查底细的人。”
赵宇猛地抬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其他人也开始交头接耳。有人低声说：“这学生有点东西。”也有人说：“现在的孩子，比我们会读书多了。”
陈砚舟没激动，也没推辞，只是把手中的册子合上，放进包里。“谢谢孙总信任。”他说，“我会准备好方案。”
散会后，赵宇一路小跑追上来：“你小子！刚才那一下，简直把我魂都吓飞了！你知道有多少人在这屋里栽过跟头吗？多少老板被一句话问得当场认怂？你倒好，直接甩证据！”
“你不也说了嘛，捧着人说事，说着事立人。”陈砚舟拉开背包带，“我只是把话说清楚而已。”
“清楚？你那是把人往墙角逼！”赵宇咧嘴笑，“不过爽！太爽了！我回去就要跟兄弟们吹——我认识个大一学生，把孙浩问得没话说！”
陈砚舟笑了笑，没接话。
他走出大楼，阳光照在脸上，有点刺眼。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
【任务“应对质疑”完成】
【奖励发放：“初级人脉解锁”技能升级为“中级”（可查看目标人物公开商业关联5层）】
【提示：孙浩名下控股企业共14家，其中3家涉及文旅板块】
他把手机塞回口袋，脚步没停。
刚走到路口等红灯，电话响了。
是林悦。
“听说你今天在会上亮了底牌？”她声音很轻，像是怕被人听见，“用了我们昨晚整理的那份报告？”
“用了。”陈砚舟说，“但只用了公开可验证的部分。”
“嗯。”她顿了顿，“周强刚给我发消息，说他在体校那边听到风声，星耀文化的财务主管这两天请假了。”
陈砚舟眼神微动。
绿灯亮了。
他迈步穿过马路，右手握紧了背包带。
一辆黑色轿车从旁边缓缓驶过，车窗降下一半，露出司机戴着墨镜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