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舟心中已经开始谋划如何在饭局上，让吴振海露出破绽。他收起思绪，看了眼手上的请柬，快步走向振海国际酒店。
陈砚舟走出地下监控室的楼梯口，夜风正从酒店侧门灌进来。 他没抬头看天，也没理身后渐远的引擎声，只是把外套拉链重新拉到底，顺手摸了下袖口那道磨得发白的边。
三分钟前，他刚给周强发了条消息：“数据到账，按b方案准备。”
现在，他站在振海国际酒店门口，手里捏着一张烫金请柬，上面写着“吴振海敬邀”，落款还盖了个红章，像是生怕别人不信这是正经饭局。
保安看了请柬，又扫了他两眼，目光在他洗得发毛的牛仔外套上多停了半秒，才抬手放行。
“信号屏蔽区，电子设备请寄存。”安检台后的小哥面无表情。
陈砚舟点头，把手机和钱包放进托盘。他身上确实没别的东西，除了藏在左袖口内侧的一枚米粒大小的接收芯片——那是系统商城花三万财富值兑的“短距脉冲应答器”，能借特定频率共振完成一次数据抓取。
周强原本想跟进来，被两个黑西装拦在门外。他梗着脖子要吵，陈砚舟回头看了他一眼，只说了一句：“你在这儿，比在里面有用。”
周强愣了下，咧嘴笑了：“行，我给你守后门。”
门关上，音乐声涌来。
宴会厅里灯光明亮，水晶吊灯晃得人眼花。侍者端着香槟来回穿梭，笑声不断，像是真的一场友好聚会。
主桌在最里面，吴振海坐在正中间，衬衫第三颗扣子绷得快要飞出去。他正笑着拍旁边人的肩，一转头看见陈砚舟，笑容没变，眼神却沉了一瞬。
“哎哟，小陈来了！”他站起来，声音洪亮，“我还以为你不赏脸呢！”
“吴总相邀，哪敢不来。”陈砚舟走过去，微微欠身，接过服务员递来的酒杯。
“来来来，坐我旁边！”吴振海指了指空位，像是热情，实则把他夹在了自己和另一个地产商之间，动一下都得打招呼。
酒过一轮，吴振海举杯起身：“今天这顿，一是交个朋友，二是佩服年轻人有本事。听说最近码头的事处理得漂亮，供应链七天恢复，连刘总都夸你冷静。”
这话听着像夸，细品却带刺——他知道陈砚舟查到了火灾源头。
陈砚舟心中怒火中烧，他想起团队为码头付出的努力，双手紧紧握拳，指甲陷入掌心。
陈砚舟也举杯，轻轻碰了一下：“吴总谬赞。我只是运气好，刚好知道点材料渠道。”
“哦？那你可得教教我。”吴振海眯眼，“我最近也愁这事儿，供应商老是断货，你说奇不奇怪？”
“可能是因为，”陈砚舟慢悠悠喝了一口，“有些人总喜欢把别人的路堵死，结果自己的货也运不出来。”
桌上安静了一秒。
吴振海没恼，反而哈哈大笑：“有意思！我就喜欢你这股劲儿，不绕弯子！”
他放下杯子，忽然压低声音：“不过小陈啊，树大招风，风太大，叶子容易掉。”
陈砚舟感觉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他强忍着，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变化。
“我知道。”
他微微低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冷芒。 “所以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棵树。”
吴振海一愣，随即笑得更开：“你小子，有点意思。”
就在这时，角落里的钢琴被人掀开了琴盖。
“吴总不是最爱听《月亮代表我的心》吗？”一个女宾客笑着提议，“让陈少弹一首助助兴？”
全场目光刷地看向陈砚舟。
他没推辞，笑了笑：“既然吴总有这个爱好，我不如献个丑。”
起身时，他故意碰了下桌角，酒杯晃了晃，手一扶，顺势把杯垫捏进掌心。
走到钢琴前，他坐下，手指搭上琴键。
“吴总别介意，我弹得一般。”
话音落，第一个音符响起。
是《月亮代表我的心》，但节奏比原版慢半拍，像是伴奏卡了点。几个音过后，他踩下踏板，身体微微前倾，左手不动，右手继续弹，而左手袖口边缘，正对着钢琴底部那个不起眼的花瓶——花瓶里插着干花，底座有个微型摄像头，正对着主桌方向。
就在踏板压下的瞬间，袖口芯片与花瓶内的发射器完成对接。
0.8秒。
足够接收一段加密数据包。
琴声流畅，没人察觉异常。一曲终了，掌声稀稀拉拉，有人鼓掌纯粹是给吴振海面子。
“不错嘛！”吴振海拍了两下手，“比我儿子强多了，那孩子学了八年还只会弹《小星星》。”
“兴趣最重要。”陈砚舟合上琴盖，走回座位，“就像做生意，光有钱不行，还得有人愿意跟你玩。”
“那你说，谁该玩，谁不该玩？”吴振海盯着他。
“我觉得吧，”陈砚舟拿起酒杯，看着杯中液体晃动，“真正想赢的人，不会急着把牌摊桌上。他只会先看看，谁的手在抖。”
吴振海眯起眼。
这时，服务员过来换酒。
陈砚舟趁机扫了眼厅内布局：主灯控制在服务台，音响独立供电，钢琴位置正好遮住西北角的监控盲区——也是刚才数据传输的最佳掩护点。
他低头，从口袋里摸出笔和本子，翻开一页空白纸，蓝笔轻轻画了条线，写下“李明哲”三个字，又在下面标了个代号“Lmp-807”。
系统界面无声弹出：【情报获取完成，目标文件已加密回传】
他合上本子，不动声色。
宴席继续，话题转向楼市新政。吴振海开始吹嘘自己拿下的几块地皮，语气里全是“舍我其谁”的劲儿。
陈砚舟偶尔点头，多数时间沉默喝酒。
旁边的地产商笑着碰了碰陈砚舟的酒杯，说道：“小陈啊，听说你在供应链方面很有办法，以后咱们可得多合作。”陈砚舟微笑着回应：“过奖了，大家互相学习。”同时，他心里却在思考着如何从这个地产商口中套出更多关于吴振海的信息。
直到中途，他起身去洗手间。
路过服务台时，他停下脚步，问服务员：“刚才那首曲子，你们有录音吗？”
“没有呢，私人宴会不录像。”
“可惜了。”他笑了笑，“我弹错了两个音，想回去听听。”
服务员摇头：“真没有。”
陈砚舟点头离开，走进洗手间，反锁门，从裤兜掏出一枚U盘——正是昨晚从监控室带回的那个。
插入手机（已在寄存时调包成备用机），打开文件。
屏幕上跳出一段视频：花瓶摄像头拍摄的画面，清晰记录了过去三天进出宴会厅的宾客名单，还有几段低声交谈。
其中一条显示，李明哲曾在昨夜单独会见两名政府审批办人员，桌上摆着一份文件，标题隐约可见：“商业综合体规划预审意见”。
陈砚舟看完，删掉本地记录，仅保留云端备份。
他走出洗手间，回到宴会厅。
吴振海还在主位侃侃而谈，说到激动处，手一挥：“江川这块地，迟早是我振海的天下！”
陈砚舟没接话，而是走向角落的服务台。
“麻烦帮我打个电话。”他对服务员说，“找一下周强。”
电话接通，他只说了四个字：“b方案启动。”
挂了电话，他转身，靠在廊柱阴影里，拿出笔记本，红笔圈住“李明哲”，蓝笔写下“审批办张、李二人，明晚七点茶叙于清园会所”。
陈砚舟看着纸上的字，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他知道这是一个突破口，如果能利用好这次茶叙，或许能给吴振海一个沉重的打击。
他抬头看了眼主桌。
吴振海正举起酒杯，满脸红光，仿佛已经赢了。
陈砚舟合上本子，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下。
就在这时，吴振海朝他招手：“小陈！过来，我给你介绍个人！”
陈砚舟走过去。
“这位是陈建国先生，我表叔，退休前在城建局当过几年顾问。”吴振海笑着说，“他对你们那个综合体项目，可是很感兴趣。”
陈建国坐在角落，一直没怎么说话，六十岁上下，穿着朴素，眼神却锐利。
他抬头看了陈砚舟一眼，缓缓开口：“年轻人，听说你很会算账？”
陈砚舟微笑：“吴总过奖了，我只是喜欢记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