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几张废弃的宣传单在展区角落打转，陈砚舟把最后一张数据截图存进平板，屏幕反光映出他眼底的一丝血ir。他没起身，只是把蓝笔拧开又拧上，咔嗒、咔嗒，像在给大脑校准节奏。
笔记本摊在膝盖上，红笔刚划完一条线：“节点＞流量”。这句话是他从昨晚八百多条扫码记录里抠出来的真相——不是人多就卖得多，而是人什么时候出现，决定了钱包能不能打开。
手机静了半晌，忽然亮起一道无声提示。
【“数据分析精通”技能卡已激活】
【建议应用方向：动线预测｜转化优化｜库存动态模型】
他眨了眨眼，脑子里像是有人推倒了一堵墙。原本杂乱的时间戳、扫码点位、停留时长，瞬间自动归类成三块拼图：人流释放口、决策缓冲区、冲动消费带。
“原来昨天那波高峰……”他低声自语，“不是运气。”
他调出监控时间轴，和销售曲线叠在一起看。果然，每场讲座结束铃响后的第9分钟，人群开始集中涌出，而他们摊位前的转化峰值出现在第11分37秒——正好是大家走出通道、抬头看见遮阳棚的那一刻。
“中间这两分三十七秒，是黄金窗口。”他用红笔圈出来，“再晚一步，人家就去厕所、去休息区、去刷手机了。”
他又翻到昨日补货记录。临期处理启动零次，不是因为卖得好，而是压根没预判到下午三点后会出现第二波小高峰。那会儿周强都准备收摊了，结果突然来了一群文学院的学生，一口气扫走四十多瓶。
“这不是需求稳定。”他在蓝页写下，“是需求被漏接了。”
他合上本子，盯着空荡的展区看了两秒，然后掏出尺子和记号笔，开始在地上比划。
第二天清晨六点四十分，天刚蒙亮，展区还裹在灰蓝色的光线里。陈砚舟已经站在b区连廊转角，拿卷尺量着地砖缝隙。两个后勤人员推着货箱路过，其中一个认出他，嘀咕了一句：“这学生又来抢位置？”
“不是抢。”陈砚舟递过一张A4纸，“是换。”
纸上画着一张手绘热力图，横轴是时间，纵轴是人流密度，中间用三种颜色标出高、中、低转化区域。旁边附了一张简易动线模拟图，箭头从三个分会场出口汇聚到连廊，再自然分流至休息区和主通道。
“我们原位置在主道中央，属于‘穿行区’。”他指着图说，“顾客走得急，注意力分散。现在这个转角，是散场后的‘缓冲带’，他们会慢下来，看招牌，闻味道，甚至聊天。”
那人将信将疑：“主办方可没说能让你们挪摊。”
“我申请的是‘临时测试’。”陈砚舟从包里拿出两张签字确认单，“协调员看过数据模型，同意试运行一天。如果效果不如原来，我们自己搬回去。”
对方皱眉看完，又抬头看了看新旧位置的距离，最后叹了口气：“行吧，反正也没别人占这儿。”
七点二十分，冷藏车准时抵达。周强带着两个体校兄弟扛着展架过来，一见新位置差点呛住：“砚哥，你这是要把摊子开到拐角旮旯里去？”
“不是旮旯。”陈砚舟一边固定遮阳棚支架，“是咽喉。”
“啥？”
“人走路有个习惯。”他拍了拍地面，“直路走快，拐弯减速。再加上这儿靠近休息椅和垃圾桶，天然形成短暂停留点。只要气味传得到，视觉抓得住，就能把路过的人变成顾客。”
周强挠头：“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有点道理……可万一没人来呢？”
“那就证明我的数据错了。”陈砚舟拧紧最后一颗螺丝，“但数据不会无缘无故骗人，骗人的都是没看清数据的人。”
虽然数据模型看起来很完美，但实际操作起来还是有些忐忑。毕竟这是第一次尝试调整位置，如果效果不好，不仅会影响今天的销售额，还可能让赵宇对自己更加不信任。
陈砚舟小心翼翼地将遮阳棚支架固定好，每一个螺丝都拧得很紧，仿佛这样就能把成功牢牢地抓住。他反复调整着立牌的角度，直到自己满意为止。
八点整，第一批观众入场。九点十五分，第一场讲座结束。
铃声响起三分钟后，人群如潮水般涌出。没有直奔主道，而是顺着惯性拐入连廊。橙柚混合果汁的香气早已随风扩散，新换的立牌写着“限量·晨露”，底下一行小字：“扫码打卡，返现两元”。
队伍，悄无声息地排了起来。
十点零七分，销售额突破三千。
陈砚舟坐在折叠椅上，手指在平板上滑动，实时刷新扫码数据。他发现一个有趣现象：今天复购率比昨天高出12%，而且集中在九点半到十一点之间——正是讲座最密集的时段。
“说明什么？”他自问。
答案很快浮现：固定动线+重复曝光=信任积累。
人们昨天见过这个摊子，今天再看到，决策时间直接缩短了近一半。
“难怪赵宇当初非要我们配遮阳棚。”他轻笑一声，“原来不是为了防晒，是为了让人记住长什么样。”
正想着，一道轻盈的脚步声停在摊前。
“你把队伍排成了五言诗。”
他抬头，林悦站在那儿，帆布包斜挎肩上，手里捏着一本翻开的诗集。
“嗯？”
她指了指排队的人流：“你看，起步慢，中间快，结尾又缓下来。像不像‘平平仄仄平’？前面几个人还在犹豫，中间哗啦全扫码，最后几个边喝边走，余韵悠长。”
陈砚舟愣了下，随即笑了：“我还以为你会说像财报曲线。”
“财报哪有诗好看。”她歪头看他，“不过你这表格……”她瞥了眼他腿上的平板，“比我写的稿子还整齐。”
他顺手递过一杯试饮：“尝尝？今天调低了甜度，加了点西柚汁。”
她接过喝了一口，眼睛微微睁大：“酸得刚好能让人想发朋友圈。”
“这就是目的。”他打开数据表，“昨天打卡分享的用户里，68%来自中文系和艺术学院。她们不只买果汁，还买‘氛围感’。所以今天包装换了磨砂瓶，标签用了手写字体。”
林悦翻着他记录的顾客画像，忽然笑出声：“你还给消费者分类命名？‘打卡型’‘解渴型’‘陪友型’……这都快成人物小传了。”
“分类不是为了贴标签。”他指着其中一行，“是为了知道谁会在什么时候，为什么掏钱。比如‘陪友型’通常不说话，但同伴买单时，他们会多看一眼价格。如果觉得贵，下次就不会来了。”
她沉默了几秒，忽然说：“你知道吗？我们老师讲诗歌结构时，常说‘起承转合要自然’。你这摊子……倒是做到了。”
“我不是在做生意。”陈砚舟合上平板，“是在验证假设。”
“那你今天的假设是什么？”
“是位置。”他看向远处主通道，“昨天我们在河中间拦鱼，今天在下游收网。如果下午三点的高峰还能接住，明天就能把临期处理提前到两点，腾出库存空间做新品测试。”
林悦看着他，忽然说：“你有没有想过，你其实在用数据写诗？”
他一顿。
“每一组数字，都是观察的结果；每一个调整，都是修正的韵脚。”她轻声说，“你不说动人的话，但你让事情变得合理。”
陈砚舟没接话，低头翻开笔记本，在蓝页空白处写下一句：
数据的意义，是让人看见看不见的东西。
他刚写完，系统提示音轻轻响起。
【任务进度：91%】
【建议行动：与目标人脉建立直接对话】
【倒计时：19:43:21】
他抬头，看见林悦正把空杯子放进回收箱，转身要走。
“下次写诗。”她回头笑了笑，“我想用你的数据当韵脚。”
风掀了下她的书包带，像一页被随手翻过的草稿。
陈砚舟坐回椅子，打开补货清单。下午两点，冷链车会送来三百瓶新调配的“午间限定·薄荷青柠”。他已经在包装上印了二维码，扫码后跳转的页面写着：“你喝的这一杯，帮三位山区孩子订了本周的早餐。”
这是他刚想出的新钩子。
在销售过程中，有个女生对“午间限定·薄荷青柠”的包装很感兴趣，问陈砚舟：“这个包装好特别啊，是有什么特别的设计理念吗？”陈砚舟微笑着回答：“这个包装的设计灵感来源于山区孩子的笑脸，我们希望通过这杯果汁，不仅给大家带来美味，还能让大家关注到那些需要帮助的孩子。”女生听后，竖起大拇指说：“你们这个活动太有意义了，我一定要多买几杯，支持一下。”
他知道这个目标并不容易实现，需要精确的计算、快速的反应和一点运气。但为了自己的梦想，为了不再让母亲为医药费发愁，他愿意付出一切努力。即使前路充满挑战，他也不会退缩。
正核对着数量，平板突然弹出一条新消息。
【新任务已发布：旁听一场金融政策解读会】
【奖励：财富值800，技能卡“初级风险评估”x1】
【倒计时：47:59:59】
这场金融政策解读会会给我带来什么新的启发呢？也许能从中找到拓展业务的灵感。
他盯着屏幕，嘴角微扬。
看来，有人开始注意到了。
远处，太阳爬过展馆顶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低头看了眼手表，距离补货车到达还有三十七分钟。
他拿起蓝笔，在计划表最后一栏写下：
“第三天目标：净赚两万，触发系统新阶段。”
笔尖还未离开纸面，远处传来一阵引擎声。
一辆白色冷链车正缓缓驶入后勤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