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大殿。
孙权端坐主位,碧眼紫髯,不怒自威,文武百官分列左右落座,气氛凝重。
鲁肃引诸葛亮、刘铭、张飞、魏延入内拜见。
“刘铭、诸葛亮,见过讨虏将军。”刘铭、诸葛亮向孙权拜见道,张飞与魏延也是跟着施礼。
“刘公子,诸葛先生还有两位将军不必多礼。”孙权抬手虚扶。
待四人坐定。
孙权目光在刘铭和诸葛亮身上扫过,尤其在年轻却气度沉凝的刘铭身上停留片刻,方才开口:“曹丞相檄文已至,邀我会猎江夏。孤心下难决,闻二位高才,特请来一叙。当今天下大势,该当如何?我江东又该何去何从?”
话音刚落,张昭便出列道:“主公,曹操托名汉相,挟天子以令诸侯,动辄以王师自居,势大难敌。不如暂缓兵戈,且观其变,若其果有吞并之心,再议不迟。”
此言虽未明言投降,但缓兵之策,实为退缩。
诸葛亮羽扇轻摇,淡然一笑:“张公之言,差矣。曹操虎狼之性,天下皆知。其势已成,岂会因江东暂缓而止步?待其消化荆州,稳固后方,江东再无险可恃,届时刀兵加身,恐悔之晚矣。”
他看向孙权,声音清朗,“将军承父兄基业,据有六郡,兵精粮足,英雄无用武之地,正当与天下争衡。岂可未战先怯,将先辈心血拱手让人?”
顾雍接口道:“然曹操势大,兵多将广,如何能敌?岂不闻螳臂当车之说?”
这次,不等诸葛亮开口,刘铭起身向孙权一拱手,朗声道:“这位先生可知袁谭、刘琮乎?”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袁氏兄弟,坐拥河北,然兄弟阋墙,互不相容,袁谭投曹最终落个身死族灭。刘琮坐拥荆州沃土,水陆大军七八万。然听信佞言,不战而降,如今身陷囹圄,生死难料。此二人,一者败于内耗,一者亡于怯懦。”
刘铭目光扫过主降的几人,最后定格在孙权脸上,语气铿锵:“昔年,董卓造孽,乌程侯曾于万军中亲斩董卓大将华雄,威武无敌。伯符将军,大小数百战,方有江东。如今将军面对曹操一纸书信,便欲置父兄基业于不顾否?!”
刘铭站起身,走向张昭等人面前,声音铿锵有力:“前车之鉴,后事之师!曹操虽强,然其军远来疲惫,北卒不习水战,荆州之民未附,此其三大弱点。我父与刘琦公子拥兵夏口,扼守长江;铭虽不才,亦据荆南四郡,可袭扰其后。江东带甲数万,据长江天险,君臣一心,将士用命!何以未战先言降?若战,胜负犹未可知;若降,则袁氏兄弟、刘琮之今日,便是江东之明日!“
刘铭对着孙权一揖,大声道:“将军英明,愿步此等庸主后尘否?”
这一番话,没有华丽的辞藻,却以血淋淋的现实案例,直击要害。
主战的程普、黄盖等老臣心中不免激荡,纷纷想起与孙坚、孙策征战沙场的岁月。
孙权更是胸膛微微起伏,碧眼中光芒闪烁。
刚才他听刘铭说:孙坚斩华雄,孙策定江东。仿佛一把重锤,敲打在他的心坎上。
父兄创业的艰难,自己执掌江东以来的励精图治,一股不甘与豪情油然而生。
而听到刘铭话的张昭、顾雍等人,面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尤其是将投降的下场与袁谭、刘琮并列。
他们劝孙权投降,保平安,刘铭刚才就差直接问:
如果孙权真的不战而降,但却落得个凄惨下场。等你们这些江东老臣百年之后,有何面目去面对孙坚与孙策?
此时,整个大殿一片寂静。
诸葛亮便轻摇羽扇起身,对着孙权与满堂官员拱手一笑:“哈哈,将军与诸公海涵,我家公子久在荆南治军,性子直率了些,方才言语间或有冒犯,还望诸位恕其年少气盛,不知朝堂婉言之道。”
鲁肃适时出列,慨然道:“主公,诸葛先生与刘公子之言,实乃金玉良言!降则基业不保,战则尚有一线生机!肃等皆愿为主公效死力,共抗曹贼!”
“我等愿为主公效死力!”程普、黄盖当即跟着表态。
刘铭此时,看向诸葛亮,正好对方也看过来,两人都回了对方一个极淡的微笑。
大堂之上一片寂静。
刘铭的直言,甚至还搬出孙坚、孙策,压在他们头上。
让张昭、顾雍等人脸色青红交加,一时语塞,搜肠刮肚也想不出既能维护自身立场,又不显得怯懦无能的言辞。
孙权胸中豪情与顾虑仍在激烈交锋。
他目光扫过群臣,最终落在堂下躬身抱拳的鲁肃、程普、黄盖等将领身上,正欲开口决断。
“报——!”一声急促的传报自堂外响起,“禀主公,鄱阳太守周瑜,已至府门!”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大门方向。
孙权眼中瞬间爆发出光彩,如同找到了主心骨,急声道:“快请!快请公瑾!”
只见周瑜一身风尘仆仆的戎装,却丝毫不掩其英挺之气,他大步流星走入堂中,先向孙权郑重行礼:“瑜奉命镇守鄱阳,闻曹操南下,星夜兼程而回,参见主公!”
周瑜举止从容,气度非凡。
“公瑾来得正好!”孙权迫不及待地将曹操檄文、群臣争议以及刘铭、诸葛亮之言简要告知。
周瑜静听完毕,目光锐利地扫过全场,先是向诸葛亮、刘铭微微颔首致意。
随即,他转向张昭等人,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张公、顾公诸位所虑,无非是曹操借丞相之名,挟天子之威,势大难敌。然诸公岂不知,曹操名为汉相,实为汉贼!其北上平定袁氏,看似势大,实则隐患重重:
其一,马超、韩遂尚踞关西,为其后患;
其二,曹军舍鞍马、仗舟楫,与我争衡,是以短击长;
其三,曹操驱中原士众远涉江湖之间,不习水土,必生疾病。
此数者,皆用兵之患也,而操皆冒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