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葛老大又灌了一口酒,语气里满是无奈:“现在兄弟们日子都不好过啊。老罗,你给指条明路吧,要不然兄弟们都快吃不上饭了!”
葛老大好歹也算是和罗三炮同一个辈分,在江湖八门当中,也算是前辈级别的人物。可如今面对现实的窘迫,别说养兄弟们了,连自己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也只能放下身段,用恳求的语气开口求助。
罗三炮瞥了他一眼,撇了撇嘴,带着几分调侃说道:“老葛,我说你der你就得儿,你拿着裤衩当背心;我说你傻你就傻,你拿着背心当裤衩!”
“你看我干啥你就跟着干啥呗,我要是不干的事儿,那肯定是不赚钱的买卖。”
“你这不废话吗?”葛老大有点急了,皱着眉头说道,“我但凡有那供应商,有那货源,就那几个老毛子,我也能摆弄明白,可关键是咱没有这货呀!”
“你认识那些国营商店、供销社的人,紧俏的货说有就有,说整就整。我可没那关系,也踏不了那个人情,想赚钱都没门路。”葛老大摇了摇头,心情越发郁闷,连吃羊肉的心思都没了。
“你说你天天喝点酒,就知道粘牙倒齿的,一点正事也不想,就知道跟我磨叽这点事儿。”罗三炮没好气地说道,“我那点货源本来也不多,还都靠人情关系维持,我给你指明路吧,你还不听。”
他话锋一转,压低了声音:“你以为老毛子最缺的就是这些生活物资啊?那可不止。药材、山货、吃的用的,他们都缺,特别是这皮毛,那可是硬通货!”
“他们那边嘎嘎冷,比咱们东北这边都冷多了,最缺的就是皮毛货。人家那边有钱人也多,特别是那些老毛子娘们,大洋马似的,最喜欢的就是皮草,愿意花大价钱买。”
说到这儿的时候,罗三炮凑近了些,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桌子,语气带着诱惑:“你实在不行,就拉几个猎人上山去打猎,就算是兔子毛、狐狸毛,那也嘎嘎值钱。”
“你要是能从别的猎人手里收到好的皮毛货,我跟你说,转手这么一卖,三五百块钱轻松到手,这三五百块钱,还不够你和兄弟们花一段时间啊?”
听到罗三炮这么一说,葛老大瞬间眼睛都亮了,原本浑浊的眼神变得有神起来,酒意都醒了大半,越听越精神,就像是被人点醒了梦中人似的,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堵着的胸口都觉得敞亮了!
“你还真别说啊,这是个好主意!”葛老大一拍大腿,兴奋地说道,“等回头我就去四外屯子,找几个老猎户,能收点是点,收不到我就带人上山自己打!”
“咱们这别的不多,山上的老野猪、老驼鹿啥的有的是,还有那傻狍子,都往怀里钻似的,还愁打不着?”葛老大越说越亢奋,仿佛已经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在向自己招手,“这不就找到出路了吗?”
“你要想打猎啊,我劝你还是省一省吧。”罗三炮泼了他一盆冷水,“那山上可老危险了,就你这老胳膊老腿,上了山要是碰到狼啊虎啊豹啊啥的,你跑都跑不掉,纯属找死。”
“你干脆就动点心思,让老猎人专门给你打,到时候你赚差价就行。”罗三炮接着说,“还有啊,上一次那个陈铭你还记得不?人家那打猎可是一把好手,咱之前不还拜托他帮忙打点儿皮毛吗?”
“你跟他联络联络,看能不能搭上关系。这以后要是能让他成为你的固定供应商,你就等着发财吧,还用愁没货源?”
随着罗三炮这么一说,葛老大都有点坐不住了,恨不得现在就下地,立马去屯子找陈铭联络。
但却被罗三炮一把拽了回去:“急啥?磨刀不误砍柴工,也不差这一会儿。先把这顿酒喝好,更何况今天吃的是涮羊肉,可算是开荤了,别浪费了这好东西。”
葛老大一想也是,反正路子已经有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便又坐了下来,和罗三炮继续喝酒聊天,心里美滋滋的,满脑子都是以后靠皮毛生意发大财的念想。
周围的那几个兄弟,看着铜锅里面滚动的羊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本来羊肉就不多,大部分都让葛老大和罗三炮吃了,他们也只能偶尔夹一筷子解馋。
现在俩人吃的差不多了,终于摆摆手让兄弟们上桌,几个人立马跟饿狼似的扑了上去,抢着夹锅里的肉,生怕慢了就吃不上了,屋里瞬间响起一片吧唧嘴的声音。
葛老大和罗三炮则点着了烟,一边抽着,一边嗑着瓜子,接着唠着发财的路子,日子过得别提有多舒坦了。
就在这时,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喊声,带着几分慌张:“老大!三爷!出事儿了!你们赶紧出来啊!”
“有…有人来找茬,都打到家门口了!”
屋里正在抢肉吃的几个兄弟,听到这话,瞬间停下了筷子,脸上的馋相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凶狠。
葛老大和罗三炮的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眼神里透着戾气。
在这镇上,还没人敢这么大胆子,敢跑到他们的地盘上来找茬,这不是找死吗?
俩人对视一眼,二话不说,立马穿上鞋,套上棉袄,从炕边抄起一把斧头,就直接冲了出去。身后的几个兄弟也纷纷抄起家伙,跟着冲了出去,准备给来犯的人一点颜色看看。
……
腊月的北风跟疯了似的,卷着鹅毛大雪在镇上横冲直撞,拍得葛老大四方大院的木门“哐哐”作响,像是有人在外面使劲踹门。
院子里的几棵老槐树光秃秃的,枝桠上挂满了冰棱子,在灰蒙蒙的天色下泛着冷光,透着股子肃杀之气。
葛老大和罗三炮领着一群手下冲出来时,脚底下的积雪被踩得“咯吱”作响,满院子的寒气里瞬间添了几分戾气。
可当他们看清院子里的景象时,脸上的狠劲瞬间僵住了。
大军他们几个被扒得只剩单薄的秋裤,一个个像扔垃圾似的摔在雪壳子里,有的脑袋直接插进半融的雪堆里,只露出两条腿在外面胡乱蹬踹,冻得浑身发紫,嘴里发出含糊的哀嚎。
院门口被堵得严严实实,十几个村民攥着扁担、柴刀,眼神里满是怒气,像是一堵推不倒的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