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议会的招揽如同一根刺,扎在林辰心头。这个神秘组织的触角远比他想象的更深,不仅知晓他的真名,甚至对寂灭之钥和冥主印碎片都有所了解。与他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但拒绝的后果同样难测。幽影最后留下的关于古代祭坛与冥主印碎片的消息,更像是一个阳谋,逼着他不得不去探个究竟。
没有返回营地,林辰直接在乱葬岗边缘寻了一处隐蔽的骸骨堆,布下更严密的禁制,开始消化之前的收获,并规划下一步行动。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得自毒蝎和之前无瞳之眼成员的物资。灵石加起来有百余块下品,十几块中品,算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丹药多是疗伤和恢复灵力之用,品质普通。倒是那柄淬毒匕首材质特殊,毒性猛烈,或许有些用处。他将有用的物资分门别类收起,无用的则直接丢弃。
接着,他的注意力放在了新得到的那块较大的冥主印碎片上。三块碎片放在一起,共鸣更加强烈,幽光流转,如同呼吸。他尝试将心神沉入其中,立刻感受到一股精纯浩瀚的冥主权柄气息,滋养灵魂,稳固道基。之前因渡河和连续战斗带来的细微暗伤,在这股气息的温养下迅速复原,灵魂本源甚至又壮大了一丝,对寂灭之力的感悟也更加清晰。
“按照这个速度,若是能集齐七块碎片……”林辰心中泛起一丝波澜。冥主权柄,那可是执掌冥河、统御亡魂的至高权能之一,哪怕只是碎片,也蕴含着无穷奥秘。
他把玩着那枚暗影议会的黑色令牌,触手冰凉,上面的阴影纹路仿佛会自行流动。注入一丝灵力,令牌毫无反应,似乎需要特定的法门或者更强的灵力才能激活。他暂时将其收起,这东西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最后,他再次拿出了那卷从无瞳之眼成员身上获得的、相对精细的皮质地图。目光落在血骨隘口深处,那个被“血匕”和“幽影”都提及的古代祭坛位置。
地图上,祭坛被标注在一个名为“泣血深渊”的支脉边缘,旁边用细小的通用语写着“古精灵祭坛(已污染?)”,旁边还有一个模糊的、类似眼睛的标记,很可能是无瞳之眼后来加上去的。
古精灵祭坛?林辰回想起一些古老的传说。精灵一族曾盛极一时,其魔法与自然之道登峰造极,他们的祭坛往往与元素、生命乃至时空相关。这样的祭坛为何会出现在冥河边缘的万族战场?又为何会被污染?而且,还与冥主印碎片产生了关联?
疑团重重,但冥主印碎片的共鸣指引,以及内心深处对力量和解开谜团的渴望,都驱使着他前往。
调息完毕,状态重回巅峰,甚至因灵魂壮大而略有精进。林辰不再犹豫,决定即刻出发,前往泣血深渊。
他依旧保持着警惕,利用纳厄指环对厄运的感知,避开营地中那些明显不怀好意的视线和一些能量波动异常的区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血骨前哨营地,再次踏入那暗红色、布满骸骨的血骨隘口主峡谷。
相比于营地附近的相对“安全”,深入隘口后,环境立刻变得险恶起来。煞气与血腥味浓烈了数倍,混乱的能量乱流不时席卷,刮在护体罡气上发出嗤嗤声响。两侧血红色的岩壁上,那些嵌入的骨骸仿佛活了过来,空洞的眼窝中偶尔会亮起猩红的光芒,发出无声的咆哮。
他遭遇了几波游荡的亡灵生物。有行动迟缓但力量巨大的缝合尸魔,有速度迅疾、爪牙锋利的骸骨猎犬,甚至还有一群由战场残魂凝聚而成、能够施展低阶法术的怨灵巫妖。
这些亡灵生物实力多在筑基中期到后期,对如今的林辰而言构不成太大威胁。他并未动用厄运骰子和亵渎祭司之杖,仅仅依靠精进后的寂灭之力,辅以灵活的身法,便将这些亡灵一一解决。寂灭之力对于这些死灵之物有着天然的克制,往往一道指风便能将其核心湮灭。
战斗的过程也是熟悉新力量的过程。他对寂灭之力的掌控越发得心应手,消耗更小,威力却更强。纳厄指环则在不断吸收着亡灵溃散时逸散的死亡厄运,色泽愈发深邃黝黑。
按照地图指引,他在错综复杂的峡谷中穿行了近一日,终于抵达了那条名为“泣血深渊”的支脉入口。
站在入口处,一股比主峡谷更加浓郁、更加阴冷的死寂气息扑面而来。深渊两侧的岩壁不再是暗红色,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黑色,仿佛凝固的污血。下方深不见底,只有无尽的黑暗和隐约传来的、如同万鬼哭泣般的风声。
地图标示,古精灵祭坛就在深渊中段的一处突出平台上。
林辰没有贸然下去,他先是在入口处仔细观察。纳厄指环传来强烈的警示,深渊下方的厄运浓度高得惊人,并且带着一种……被束缚、被引导的秩序感,与外界混乱的厄运截然不同。同时,他怀中的三块冥主印碎片,也开始发出持续而清晰的嗡鸣,指向深渊下方的某个具体位置!
共鸣如此强烈,下面确实有第四块碎片!而且距离不远!
他不再犹豫,选定一处相对平缓的岩壁,施展身法,如同壁虎般向下攀爬。岩壁冰冷滑腻,覆盖着一层类似苔藓的紫黑色物质,散发着淡淡的腐蚀性。
下降了约莫数百丈,眼前豁然开朗。一侧的岩壁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人工开凿出的平台。平台地面铺设着巨大的、刻满繁复花纹的白色石板,与周围紫黑色的岩壁格格不入。这些花纹虽然大部分已经磨损,但依旧能看出属于古精灵那种优雅、流畅的风格。
平台的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座保存相对完好的圆形祭坛!
祭坛由某种白玉般的石材砌成,共有三层,层层收缩。每一层都雕刻着日月星辰、山川河流以及各种林辰不认识的奇异生物图案,充满了自然与生命的韵律。然而,此刻这座本应圣洁的祭坛,却被一股浓郁的、粘稠的黑暗能量所笼罩!
祭坛的基座和第一层,被如同活物般蠕动、流淌的黑色物质覆盖,那些精美的浮雕被侵蚀、扭曲,变得狰狞可怖。祭坛的最顶端,原本应该放置圣物的地方,此刻却悬浮着一颗不断搏动着的、如同黑色心脏般的东西,散发出与之前在废弃哨站所见类似的、属于“寂灭主宰”的邪恶气息!
而在那颗黑色心脏的下方,祭坛中心的白玉石板上,一点微弱的、却顽强不屈的幽光正在闪烁,与林辰怀中的碎片遥相呼应!
第四块冥主印碎片!它就在那里!似乎正在被那颗黑色心脏的力量压制、侵蚀!
祭坛的周围,还站立着四道身影。他们穿着与之前遇到的亵渎祭司类似的破烂长袍,但气息更强,几乎都达到了筑基巅峰,手中握着扭曲的骨杖,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维持着祭坛的运转,帮助那颗黑色心脏压制冥主印碎片。
是无瞳之眼的人,或者说,是“寂灭主宰”的眷属!
林辰的到来,立刻引起了他们的警觉。四名亵渎者同时转过头,他们同样没有瞳孔,眼窝中流淌着粘稠的黑液,脸上带着狂热与残忍的表情。
“入侵者!”
“亵渎圣祭者,死!”
其中两名亵渎者立刻挥舞骨杖,两道凝练的黑暗箭矢带着腐蚀灵魂的气息,闪电般射向刚刚落在平台边缘的林辰!
另外两名则加快吟唱,祭坛上那颗黑色心脏搏动得更加剧烈,试图加快对冥主印碎片的侵蚀!
林辰眼神一冷,身形不退反进,寂灭之力轰然爆发,在身前形成一面灰黑色的漩涡盾牌!
“噗!噗!”
黑暗箭矢射入漩涡,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湮灭。
他脚步不停,左手虚握,厄运骰子力量发动!
“厄运标记!”
无形的晦暗力量瞬间缠绕上那两名正在维持祭坛的亵渎者!
几乎同时,他右手并指,寂灭之力高度压缩,化作两道细如牛毛、却快如闪电的灰黑色丝线,直刺那两名施法者的眉心!正是衰败之指的进阶运用——寂灭魂丝!
那两名亵渎者正全力维持仪式,猝不及防被厄运标记影响,心神一乱,又见寂灭魂丝袭来,仓促间想要闪避格挡。
然而,被标记的他们,运气似乎差到了极点。
左边一人脚下的一块石板莫名松动,让他身形一歪;右边一人挥舞骨杖格挡时,杖头上镶嵌的一块增幅宝石竟毫无征兆地突然碎裂!
这微小的失误,在生死相搏中便是致命的破绽!
“嗤!嗤!”
两声轻响,寂灭魂丝精准地洞穿了他们的眉心!
两名亵渎者身体一僵,眼中的黑液停止流动,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气息瞬间湮灭。
剩余两名负责攻击的亵渎者又惊又怒,疯狂地催动骨杖,更多的黑暗法术如同潮水般涌向林辰,同时发出尖啸,似乎是在呼唤支援。
林辰丝毫不惧,身形在平台上鬼魅般闪烁,避开大部分攻击,偶尔用寂灭之力硬抗,迅速拉近距离。他不再留手,亵渎祭司之杖出现在左手,一股强力的“亵渎低语”精神冲击猛地扩散开来!
虽然这低语经过静语仙兰的净化后失去了污染性,但那纯粹的“噪音”本质,对于这些依赖特定仪式和精神连接的亵渎者而言,干扰极大!
两名亵渎者的吟唱顿时变得断断续续,施展的法术也威力大减。
林辰抓住机会,厄运倾泻与寂灭指风交替使用,配合微厄领域制造的各种意外,不过十数息功夫,便将这两名亵渎者也斩于杖下!
平台之上,暂时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祭坛中央那颗黑色心脏还在顽强搏动,以及下方那块冥主印碎片发出的微弱幽光。
林辰快步走到祭坛边,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块碎片。就在他准备出手破除黑暗能量,夺取碎片之时——
异变陡生!
祭坛顶端那颗黑色心脏,似乎因为失去了亵渎者的维持,又感受到了林辰身上同源却更高级的寂灭气息,猛地剧烈收缩,然后……轰然爆开!
并非能量爆炸,而是化作无数道细密的、如同黑色闪电般的纹路,瞬间蔓延至整个祭坛!祭坛上那些原本被侵蚀的精灵符文,在这黑色纹路的刺激下,竟仿佛回光返照般亮起了最后的光芒!
一股混乱、扭曲、夹杂着古精灵自然之力与寂灭主宰邪恶气息的庞大能量,猛地从祭坛中心爆发出来,形成一个巨大的能量漩涡,将林辰和那块冥主印碎片,一同吞没!
林辰只觉眼前一黑,天旋地转,仿佛被抛入了一条光怪陆离的时空隧道!
(第一百零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