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魂为引,以念为舟,渡冥河者,需付代价。”
“踏足此阵,心念彼岸,自有接引。”
“切记,心念不纯,永堕滩涂。”
礁石顶部的古老文字透着冰冷的规则感。林辰反复咀嚼着这几句话,心中明了。这泣血滩的渡河方式,并非寻找实体的舟楫,而是依靠这座法阵,以自身灵魂和意念为媒介,付出某种“代价”,沟通对岸的“接引”,从而渡过冥河。
代价是什么?文字没有明说。可能是灵魂本源,可能是记忆,也可能是某种更为抽象的东西。而“心念不纯,永堕滩涂”的警告更是触目惊心,看看河滩上那些静止的身影,就知道失败的下场。
风险极大。但回头路同样危机四伏,无瞳之眼的人很可能已经在来的路上。
林辰站在法阵边缘,深吸了一口带着浓重铁锈味的空气。他没有立刻踏足,而是先做了一系列准备。
他首先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寂灭之力在经脉中平稳流转,灵魂创伤虽未完全复原,但也恢复了八成以上,足够应对。他检查了身上的物资,匿影符还剩最后一张,小挪移符关键时刻能救命,阴煞雷或许能制造混乱。
接着,他尝试沟通识海中的厄运骰子,以及手中的寂灭之钥。这两件物品都与冥河、与更高层次的力量相关,或许能在渡河时提供一些庇护或指引。
厄运骰子传递来一种模糊的感应,指向法阵中心的小舟图案,似乎表明这条路径是“可行”的,但同样伴随着巨大的不确定性。而寂灭之钥则依旧沉寂,只是那道新增的紫色眼纹微微闪烁着微光。
最后,他看了一眼血色河滩上那些永恒的“雕塑”,尤其是那个无瞳之眼的成员。这提醒着他失败的代价,也坚定了他必须成功的决心。
不能再犹豫了。
林辰目光一凝,一步踏入了礁石顶部的圆形法阵之中。
就在他双足踏入法阵范围的瞬间,异变陡生!
整个法阵的纹路骤然亮起幽暗的光芒,那光芒并非照亮,反而吞噬了周围的光线,让礁石顶部陷入一种更深沉的昏暗。林辰感到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力量瞬间包裹了他,渗透进他的身体,直达灵魂深处!
同时,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脚下这片泣血滩、与那条墨黑色的冥河支流,产生了一种奇异的联系。仿佛他成了这片区域规则的一部分。
“心念彼岸……”林辰立刻收敛所有杂念,集中精神,在脑海中清晰地观想冥河对岸的景象——根据图卷指示,渡过冥河后,下一站应该是“无声林”。他想象着那片寂静森林的轮廓,想象着自己成功抵达对岸。
随着他的观想,法阵中心那艘抽象的小舟图案,开始散发出淡淡的微光,并且微微震动起来,仿佛被注入了活力。
有反应!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
“嗖!嗖!嗖!”
数道凌厉的破空之声,从河谷上游的方向疾射而来!目标直指礁石顶部的林辰!
是弩箭!箭矢漆黑,箭头缠绕着阴冷的能量,显然是特制的、针对灵魂或能量体的破魔箭!
无瞳之眼的人,到底还是追来了!而且时机抓得如此刁钻,正是在他启动法阵,无法轻易移动的时刻!
林辰心头一沉,但他并未慌乱。他不能离开法阵,否则前功尽弃,还可能受到法阵反噬。
心念电转间,他一边维持着对“彼岸”的观想,一边猛地一挥手!
高大狰狞的骸骨卫士瞬间出现在他身前,充当肉盾!
“锵!锵!锵!”
大部分箭矢都被骸骨卫士坚实的骨骼挡下,发出金铁交击之声,火星四溅。但仍有两只角度刁钻的箭矢绕过骸骨卫士,射向林辰!
林辰身体微微一侧,避开了要害,其中一只箭矢擦着他的手臂飞过,带起一溜血花,另一只则被他运转寂灭之力于指尖,险之又险地夹住!箭矢上附着的阴冷能量试图侵蚀他的手指,却被更霸道的寂灭之力瞬间湮灭。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臂上浅浅的伤口,眼神冰冷。对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干扰他,让他渡河失败,永远留在这泣血滩上。
“他就在礁石上!法阵已经启动,别让他跑了!” 影煞那熟悉而充满恨意的声音从上游方向传来。只见数道身影正沿着河谷边缘飞速靠近,为首的正是影煞,他身边还跟着三名同样穿着无瞳之眼服饰的成员,气息都不弱,至少都是筑基中期。
他们显然也忌惮泣血滩的诡异,不敢直接踏足河滩,而是选择从侧面斜坡包抄过来。
林辰眼中寒光一闪。想阻我?那就看看谁先付出代价!
他不再被动防御,一边维持着对法阵的意念支撑,一边催动了厄运骰子!
“厄运标记!”
无形的晦暗力量跨越空间,瞬间缠绕上了冲在最前面的影煞!
正在疾驰的影煞突然感觉脚下一滑,仿佛踩到了一块异常光滑的石头,身形一个趔趄,前冲的势头顿时一滞。虽然他立刻稳住,但速度已然慢了一拍。
“衰败之指!”
林辰并指如剑,一道灰黑色的寂灭指风,蕴含着让万物凋零的力量,射向另一名试图从侧翼投掷飞镖的无瞳之眼成员。
那名成员察觉到危险,急忙闪避,但厄运标记虽未直接落在他身上,林辰的“微厄领域”却无形中影响着这片区域。他脚下的岩石莫名松动,让他闪避的动作慢了半瞬!
“噗嗤!”
衰败之指擦着他的肩膀掠过。没有鲜血淋漓,但他肩膀处的衣物和皮肉瞬间变得灰败、干枯,仿佛经历了千百年的时光侵蚀,一阵剧痛和虚弱感传来,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林辰的反击凌厉而诡异,借助地利和厄运骰子的力量,竟然一时挡住了四名同阶甚至更高阶修士的围攻!
但他心知肚明,这只是权宜之计。他必须尽快完成渡河仪式!
他不再理会外面的攻击,将大部分心神彻底沉入对“彼岸”的观想之中,同时,他放开了对自身灵魂的某种束缚,准备迎接那所谓的“代价”。
法阵中心的小舟图案光芒越来越盛,开始缓缓脱离礁石表面,悬浮起来,化作一团朦胧的光影,将林辰笼罩其中。
影煞等人见状大急,攻击更加疯狂,各种法术和暗器如同雨点般砸向礁石。骸骨卫士忠实地挡在林辰身前,骨骼上的裂纹越来越多,似乎随时可能散架。
就在这时,林辰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从脚下的法阵传来,目标直指他的灵魂本源!
代价,开始了!
(第八十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