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如此说,
但他何尝不知道前线的危险?何尝不想多在校园里待一段时间,巩固力量,享受这最后的宁静?但是……
“军情如火,帝国……等不起了。”周文武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与决绝,
“赤星文明的主力舰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
每多一个星辉级战力早一天形成战斗力,帝国就多一分胜算。
雷霆近卫是陛下的亲军,
是南天门要塞的最后屏障,需要最精锐的战士。
既然我突破了,这就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荣耀。”
他抬起头,再次望向那片如血的残阳,目光变得锐利而坚定,仿佛已经看到了遥远星空中那狰狞的敌舰。
“所以,小胖,”周文武转过头,看着泪眼朦胧的郑小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一些,
“这顿饭,不是庆祝我突破,而是……给我饯行。
我们……好好吃一顿。
就像以前一样。”
郑小胖死死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他看着周文武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睛,知道一切已成定局,无法改变。
他了解周文武,一旦决定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更何况,这是军令!是责任!
沉默了许久,郑小胖猛地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
深吸一口气,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用力点了点头,声音依旧带着哽咽,却多了一份坚定:
“好!饯行!就吃饯行饭!走!三食堂二楼!点最贵的!我……我把我这个月所有的贡献点都花了!必须让你吃好喝好!”
说着,他不由分说,拉起周文武的胳膊,就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
脚步,却比来时,沉重了千倍万倍。
夕阳下,两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
一个即将踏上征途,一个留在后方。
这顿晚饭,注定将充满离愁别绪,也承载着少年之间最真挚的祝福与……对未知命运的,沉重告别。
...
蓝星玄黄帝国,帝都,帝皇宫,观星台。
夜幕低垂,繁星如钻,
镶嵌在深邃无垠的墨蓝天鹅绒上。
与帝都其他区域那种灯火通明,机器轰鸣,充满了战时动员紧张感的气氛截然不同,
位于皇宫深处,依山而建的观星台,
仿佛是一片独立于尘世喧嚣之外的净土。
这里没有刺眼的探照灯,
只有镶嵌在玉石栏杆和穹顶上的,散发着柔和乳白色光晕的夜明珠,将整个平台映照得朦胧而静谧。
平台边缘,是低矮的汉白玉栏杆,
外面便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和远方帝都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
夜风带着山间草木的清新气息和一丝微凉,轻轻拂过,吹动了轻纱般的帷幔。
平台中央,并非冰冷的金属座椅,
而是一张宽大,舒适,铺着柔软雪熊皮毛的躺椅。
躺椅旁,摆放着一张同样材质的矮几,上面有一套温润如玉的白瓷茶具,壶嘴里正袅袅升起带着清雅香气的水汽。
邓天没有穿那身象征无上权柄,却让他感觉如同枷锁般的暗金帝皇礼服,
只是随意套着一件月白色的丝质长袍,
衣带松松垮垮地系着,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
他斜倚在躺椅上,一只手枕在脑后,
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茶杯,
仰头望着星空,眼神有些放空,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极其遥远,
又极其沉重的问题。
卸下了白日里在臣民面前那副沉稳,威严,
仿佛无所不能的“玄黄大帝”面具,
此刻的他,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
在他身旁,另一张并排放置的,更加宽大柔软的躺椅上,张星月正半躺半靠着。
她穿着一身宽松舒适的,用最柔软的云锦制成的孕妇裙,
裙摆如水般铺散开来。
原本纤细的腰身早已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高高隆起的,圆润如球的腹部,仿佛揣着一个熟透了的小西瓜。
即使穿着宽松的衣裙,也能清晰地看到那生命的弧度。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带着孕妇常见的浮肿,
但那双依旧清澈明亮的杏眼中,却洋溢着一种混合了母性光辉,幸福满足以及……一丝如梦似幻般不真切的恍惚。
她微微侧过头,看着身边仰望着星空,
侧脸在柔和珠光下显得格外棱角分明的邓天,忍不住伸出有些浮肿的手,轻轻抓住了邓天放在身侧的手,指尖冰凉。
邓天感受到她手心的凉意和微微的颤抖,
回过神来,低下头,目光落在她脸上,原本有些涣散的眼神瞬间聚焦,变得温柔而关切,
反手将她的微凉的小手包裹在自己温热的手掌中,
轻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点冷?还是哪里不舒服?”他的声音低沉而柔和,与白日里在朝堂上那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判若两人。
张星月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反而用另一只手指了指他身上那件虽然舒适,但材质和纹路依旧透着不凡的睡袍,
又指了指周围这如同仙境般的观星台,
以及远处那片象征着至高权力的,
灯火辉煌的宫殿群,
脸上露出一个带着几分憨气和孩子气的,
不可思议的笑容,声音软糯,
带着孕妇特有的慵懒和一点点撒娇的意味:
“天哥……”她轻轻晃了晃邓天的手,眼睛睁得大大的,像两汪清泉,“我到现在……有时候半夜醒来,
摸着这个大肚子,再看看睡在旁边的你……都还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特别不真实……”
她顿了顿,似乎在想怎么形容那种感觉,
眉头微微蹙起,
带着一丝可爱的困惑:“你说……你怎么就……冷不伶仃的,一下子……就成了这整个蓝星的……帝皇了呢?
玄黄大帝?
听起来就好厉害,好遥远……可明明,
你就在我身边,还是那个会抢我零食,会惹我生气,又会笨手笨脚给我揉腿的……天哥呀?”
她的语气里没有敬畏,没有疏离,只有最纯粹的,
妻子对丈夫的依赖和一种“我家男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了不起”的,带着点小骄傲和小迷糊的可爱感。
邓天听着她这充满生活气息,
完全没把他当“大帝”看的唠叨,先是愣了一下,
随即忍不住猛地翻了一个大大的,毫无形象可言的白眼,
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近乎呻吟的,带着浓浓无奈和……一丝被逗乐了的闷哼:
“噗……你问我?我问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