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雾锁重楼
沈砚借“血玉”事件发难的余波尚未平息，一场更为深沉诡异的迷雾，已悄然笼罩了帝国最核心的所在——皇帝寝宫，养心殿。
陛下的病情，在经历了短暂且令人心生希望的“稳定”后，竟毫无征兆地急转直下。呕血、昏厥、四肢抽搐，太医院所有当值太医轮番上阵，施针用药，却如同石沉大海，不见丝毫起色。原本就压抑的宫闱，此刻更是被一种绝望的恐慌所攫住，人人自危，仿佛能听到命运齿轮那令人牙酸的、走向终结的转动声。
而就在这节骨眼上，一个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消息，如同冰水般泼遍了宫廷——执掌太医院数十载、医术最为精湛、也是最了解皇帝病情的太医令张大人，于昨夜当值后，回到府中，突发急症，暴毙身亡！
官面上的说法是“积劳成疾，猝然离世”。
但在这敏感至极的时刻，一位关键医官的突然死亡，其背后含义，不言而喻。是灭口？是警告？还是某种阴谋得逞后，必然的清理？
养心殿内外，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重重宫人低着头，脚步轻得如同鬼魅，不敢发出半点声响。皇后与几位高位妃嫔日夜守在殿外，以泪洗面。太子、二皇子、三皇子更是衣不解带地轮番侍疾，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忧戚”，但那眼神深处闪烁的光芒，却复杂难辨。
林晚秋因身负查验宫内器物的职责，加之皇帝之前曾密召她查验玉玺，得以在某些特定时刻靠近养心殿外围。她心中那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墨先生连传国玉玺都敢动手脚，对病重的皇帝，又怎会没有后手？
她将目光投向了每日从养心殿内端出的、堆积如山的药渣。
借着一次协助内府清点御用药材的机会，她设法接触到了那些已被集中存放、准备销毁的药渣。刺鼻的苦涩气味中，她屏住呼吸，仔细翻检着。大部分药材都符合太医开出的方子，并无异样。
然而，当她检查到一批据说是在陛下病情反复前几日所用的药渣时，指尖触碰到几片极其细微、颜色与常用药材黄芪颇为相似的干瘪根茎碎屑时，动作猛地一顿。
那触感……不对！过于坚硬，且带着一种不自然的滑腻。
她立刻取出随身携带的简易检测工具——一套她让匠作监特制的、包含不同材质小碟与试剂的便携匣。她将那些碎屑小心地刮入一个银质小碟，滴上几滴用紫草和明矾调配的检验液。
不过片刻，银碟边缘与液体接触的地方，竟隐隐泛起一层极淡的、如同水母触须般的幽蓝色荧光！同时，一股极其细微、却与她记忆中那枚白玉簪上散发出的、能放大焦虑情绪的异常能量同源的阴冷气息，萦绕不散！
这药渣中，被掺入了与白玉簪同源的微量毒素！
这毒素并非立刻致命的剧毒，否则太医很容易验出。它是一种慢性的、能加剧脏腑衰竭、扰乱心神，并与皇帝本身沉疴形成恶性循环的阴损之物！如同在将熄的炭火上，不断浇入冰冷的油，让其在内耗中更快地燃尽！
太医令的暴毙，恐怕正是因为察觉了这药中的蹊跷！他或许还没来得及禀报，就遭到了毒手！
林晚秋握着那泛着诡异蓝光的银碟，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墨先生的网，收得比她想象的更快、更紧！他不仅通过玉玺侵蚀国运，通过古砚操控皇子，如今更是直接将黑手伸向了病榻上的皇帝本身！他要加速这个过程，要让这场权力的交替，在最混乱、最不可控的情形下爆发！
养心殿内，龙息微弱，迷雾深锁。
殿外，各方势力虎视眈眈，暗流已化为汹涌的漩涡。
林晚秋站在堆积的药渣前，仿佛看到了那张无形的、笼罩着重楼宫阙的巨网，正在缓缓收紧。而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她必须在这最后的迷雾被血腥冲散之前，找到破局的关键，否则，整个帝国都将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