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雷霆反击
寅时三刻,万籁俱寂,宫门深锁。然而,一阵急促却沉稳的马蹄声踏破了皇城根下的宁静。萧景渊手持御赐金牌,一身风尘,玄色大氅在疾驰中猎猎作响,如同暗夜中扑向猎物的鹰隼,直抵宫门。
“镇北将军萧景渊,有十万火急军情面圣!开门!”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宫门前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急迫。守门禁军验过金牌,不敢有丝毫怠慢,沉重的宫门在幽深的夜色中缓缓开启一道缝隙。
萧景渊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亲兵,手提那个装着决定数人生死证据的木匣,大步流星,穿过重重宫阙,直奔皇帝寝宫——乾元殿。沿途侍卫、内侍见是他,又见他面色冷峻,步履生风,皆纷纷避让,无人敢拦。
乾元殿外,当值的内侍监早已被惊动,匆忙披衣而出,见到萧景渊,也是吃了一惊:“萧将军,此刻宫门已落钥,陛下早已安寝,有何要事不能等明日早朝……”
“等不及!”萧景渊目光如电,打断他的话,“此事关乎朝廷纲纪,忠良性命,边军粮饷!一刻也延误不得!速去通禀,一切后果,本王一力承担!”他周身散发出的沙场戾气与决绝,让见惯了风浪的内侍监也心头一凛,不敢再多言,急忙转身入内禀报。
片刻后,殿内亮起灯火。萧景渊被宣入内。
寝殿内,年过五旬的皇帝披着外袍坐于榻上,脸上带着被惊扰的不悦与一丝倦容,目光锐利地看向跪在下面的萧景渊:“景渊,何事如此紧急?莫非边关有变?”
“陛下,”萧景渊双手将木匣高举过头,“边关暂无战事,但朝中有人欲断我军粮道,毁我社稷根基!臣今夜冒死闯宫,乃为弹劾户部侍郎周永昌,构陷忠良、贪墨漕粮、欺君罔上之重罪!所有证据,皆在此处!请陛下御览!”
皇帝眉头紧锁,示意内侍将木匣呈上。他一份份看着那些密信,听着萧景渊条理清晰地陈述如何发现伪证破绽,如何抓获伪造信件的书生张文,如何截获周府管事,以及老文书、老匠人的专业证言……
随着证据一件件呈现,皇帝脸上的不悦渐渐被震惊与怒意取代。当他看到那信纸上若隐若现的旧字迹痕迹,听到印泥成分的差异时,猛地一拍御案,震得茶盏乱响:“岂有此理!竟敢在朕的眼皮底下,行此卑劣构陷之事!”
“陛下明鉴!”萧景渊沉声道,“周珩御史刚正不阿,弹劾贪墨本是职责所在,却遭此毒手。若忠臣皆因此噤若寒蝉,贪官污吏愈发肆无忌惮,则国法何在?军心何存?请陛下即刻下旨,释放周珩,严惩元凶!”
皇帝胸膛起伏,眼中寒光闪烁。他深知漕运关乎国库与边军命脉,更憎恶臣子如此玩弄权术,构陷忠良。沉默良久,他深吸一口气,厉声道:“传朕口谕,刑部即刻释放周珩,官复原职!将此案所有涉案人犯,移交大理寺,严加审讯!周永昌……革去官职,押入天牢,待查清所有罪责,一并处置!”
“臣,遵旨!”萧景渊重重叩首。他知道,皇帝此举,已是给了周珩清白,也暂时压制了东宫的气焰。
与此同时,金銮殿上。
今日的早朝,气氛格外诡异。周珩下狱的消息已然传开,不少官员噤若寒蝉,亦有部分依附东宫的官员,面露得色,准备在朝会上再给周珩定定性,甚至借机攀扯其他“清流”。
然而,就在气氛压抑,山雨欲来之际,一向在朝会上多以聆听为主、温文示人的三皇子沈砚,却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手持玉笏,稳步出列。
他面向御座(此时皇帝尚未驾临),声音清朗,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沉痛与力量:
“父皇,儿臣有本奏!”他环视一圈鸦雀无声的群臣,朗声道,“臣闻,御史周珩,因直谏而下狱,罪名乃‘结党营私、诽谤圣听’。然,臣观史册,历代昏聩之始,多源于忠言逆耳,谗佞当道!昔有比干剖心,屈原投江,皆因小人构陷,君主不明!”
他引经据典,言辞恳切,却又锋芒暗藏:“周珩风骨,朝野共知。其所弹劾之事,关乎漕运国本,若因直言获罪,则日后谁还敢为朝廷纾难,为陛下分忧?若‘风闻奏事’可成为构陷良臣之借口,则言路闭塞,社稷危矣!儿臣恳请父皇,明察秋毫,释放周珩,彻查此事背后是否有小人作祟,蒙蔽圣听,还忠良以清白,正朝堂之纲纪!”
沈砚这番言论,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死水,顿时在朝堂上引起一阵细微的骚动。他虽未直接指认太子,但“小人作祟”、“蒙蔽圣听”等词,已将矛头直指构陷者及其背后的势力。他选择在皇帝已得悉真相、即将做出决断的这个关键时刻发声,既彰显了自己维护忠臣、不畏强权的立场,又在最大程度上规避了直接对抗东宫的风险,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
当皇帝驾临,当众宣布释放周珩、严查周永昌的旨意时,满朝文武皆惊。再看挺身而出的三皇子沈砚,许多人眼中都多了几分深意与敬佩。
萧景渊于宫闱之内,以铁证直陈,如同雷霆一击,粉碎阴谋;沈砚于朝堂之上,以情理谏言,如同春风化雨,收拢人心。
这一明一暗,一刚一柔的联手反击,终将这桩险些酿成的冤狱,彻底扭转!
雷霆之势,已涤荡污浊;然而,这朝堂之上的暗涌,却并未因此平息,反而因这骤起的风波,变得更加汹涌莫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