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伪证现形
时机拿捏得精准无比。
就在萧景渊的暗探锁定那名行为鬼祟、曾潜入周珩书房的生面孔,并顺藤摸瓜牵扯出周永昌府上一位心腹管家后不到六个时辰,一队身着刑部皂隶服色、却眼神精悍更胜寻常衙役的人马,便在一位御史台官员的“引领”下,“恰逢其时”地出现在了周珩府邸门前。
理由冠冕堂皇:接到匿名举告,称周御史家中藏有违禁之物,需即刻入府搜查,以证清白。
周珩一身素袍,立于堂前,清癯的脸上满是震惊与怒意。“本官行事,光明磊落!何来违禁之物?尔等此举,实乃辱我清名!”他气得胡须微颤,却阻挡不了那些人如狼似虎地涌入。
搜查进行得“细致”而“高效”。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一名皂隶便捧着一个毫不起眼的、甚至落了些灰尘的木匣,从书房内室快步走出,呈给领队的官员。
“大人!在书架顶层暗格内,发现此物!”
木匣被当众打开。里面是几封折叠整齐的信函。领队官员拿起最上面一封,展开只扫了一眼,脸色瞬间“大变”,厉声喝道:“周珩!你还有何话说?!”
信被传递下去,周围几名陪同的官员看过,无不倒吸一口凉气,面面相觑,不敢多言。那信上字迹,与周珩平日奏疏上的笔迹几乎一般无二,然内容却骇人听闻——不仅充斥着对今上政策的肆意抨击、对几位重臣的恶毒诋毁,更有几处隐晦提及了“另立新君”、“共谋大事”等大逆不道之语!落款日期,赫然是数月之前。
紧接着,另外几封信也被取出,内容大同小异,皆是“周珩”与几位同样被标记为“清流党羽”的官员“往来密谋”的铁证。笔迹模仿之精妙,若非深知周珩为人,几乎难以辨认真伪。
“伪造!此乃赤裸裸的伪造!”周珩目眦欲裂,上前欲夺那信件细看,却被两名皂隶死死拦住。他挣扎着,嘶吼道:“定是有人构陷于我!我要求当面与写此信者对质!”
“对质?”领队官员冷哼一声,将信件小心翼翼收回木匣,如同捧着什么剧毒之物,“证据确凿,铁证如山!周珩,你身为言官,不思报效君恩,竟敢结党营私,诽谤圣听,图谋不轨!来人,摘下他的官帽,押送刑部大牢,等候圣裁!”
冰冷的铁链套上了周珩的脖颈,那顶代表着风骨与职责的御史官帽被粗暴地摘落,掷于地上,沾染尘埃。周珩犹自怒骂不休,声音却迅速被押解者的呵斥与铁链碰撞声淹没。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瞬间传遍了整个官场。
“听说了吗?周珩真的……”
“真没想到,他平日里道貌岸然,背地里竟如此大逆不道!”
“我就说嘛,他弹劾周侍郎,必是别有用心!”
“结党营私啊……这可是重罪!”
幸灾乐祸者有之,兔死狐悲者有之,更多的是明哲保身的沉默与迅速划清界限。之前那些若有若无的流言,此刻仿佛都成了未卜先知的明证。周珩被停职审查,投入刑部大牢,意味着这桩“铁案”已然形成,只待最后的审判定罪。而“结党营私、诽谤圣听”的罪名,足以将他推向断头台。
冤狱,已成。
将军府内,萧景渊听着暗探的回报,面色沉静如水,唯有搭在太师椅扶手上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他面前的书案上,摆放着暗探冒死抄录回来的、那几封“密信”的关键内容片段。
“笔迹几乎一致,纸张是旧的,印鉴也仿得极像。”暗探低声道,“对方准备充分,若非我们提前知晓,几乎看不出破绽。”
萧景渊的目光落在那些抄录的文字上,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透过这拙劣的模仿,看到背后那只阴险的黑手。
“那名落魄书生,控制住了吗?”他问,声音冰寒。
“已秘密控制,正在审问。他承认模仿笔迹,但坚称不知信的内容如此大逆不道,只说是帮人伪造些寻常往来书信。”
弃子。这书生显然是被推出来的弃子。
“周永昌府上那名管事呢?”
“失踪了。我们的人晚了一步。”
萧景渊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对手的反应很快,断尾求生,做得干净利落。现在,所有的压力都集中在了那几封作为“铁证”的密信之上。若不能从这伪证本身找到决定性的破绽,周珩必死无疑,他们之前所有的调查和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而能在这看似天衣无缝的伪证上找到破绽的,或许,只有那个屡次展现出匪夷所思“洞察力”的女子了。
他睁开眼,眸中已是一片决然的冷厉。
“备车,去匠作监。”
他需要林晚秋的眼睛,需要她那种能穿透表象,直抵核心的“敏锐”。这场无声的较量,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