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酥一大早起来,是个难得的艳阳天。
她吃了陶然给她留的早饭,背上背篓就出门了。
今天的目标是深山,她在山脚下并没有停留。
家属院的人几乎家家都会隔三岔五的到后山采菌子和野菜,每个人能捡到的其实并不多。
陶酥干脆不在外围浪费时间。
她的身体经过自己这么长时间的调理和灵泉水的滋润,体力非常好,很快就到了人迹罕至的地方。
与旷远、硬朗的东北密林不同,西南的山一切都笼罩在薄纱般的岚雾里。
空气是黏稠的,饱含着泥土与腐殖质蒸腾出的丰沛水汽。
目光所及,是无尽的、层层叠叠的绿,从墨绿的树冠到翠绿的蕨类,再到石上鲜绿的苔藓,绿得几乎要滴下水来。
林间没有片刻宁静,虫鸣、鸟啼、溪水潺潺,以及不知名生物窸窣作响,共同编织成一曲密集而嘈杂的生命交响乐。
每一种植物都在疯狂地争夺着阳光与水,空气里都弥漫着一种草木争荣的、略带腥甜的蓬勃气息。
陶酥漫步在其间,心醉神迷又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不过她很快就适应了,一包驱虫药粉挂在腰间,各种毒虫大老远的闻到味道就退避三舍。
陶酥一边走一边仔细的观察,突然她看到在一棵巨大的栎树投下的阴影里,几株植物茎叶舒展,每一株都撑开一把墨绿色的“伞”,伞柄修长,顶端是七片长圆形的叶子,叶缘有着细密的锯齿。
“三七!”陶酥小声惊呼。
她跑过去蹲下,手里瞬间出现了一把小铲子,轻轻拨开三七根部覆盖的落叶。一簇黄褐色、形如小萝卜的根茎显露出来,上面布满了一圈圈的环形纹路,坚实如铁。
她掐下一小段细根,放在嘴里慢慢咀嚼,随即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
“年份够,苦后回甘,力道足。”她自言自语道。
小心的把几株三七挖出来,种进空间里,她兴奋的直起腰,继续在周围扫视。
前方不远处是一片更为稀疏的林地,阳光成片地倾泻下来。
她的目光锁定在一小片不起眼的、没有叶子的枯黄草丛中。
那里,几根肉黄色的、光秃秃的茎秆孤零零地立着,没有一片绿叶,与周围蓬勃的生命格格不入。
“天麻!”陶酥小跑着过去。
到近前趴低一看,光秃秃的茎秆顶端开着几朵壶形的小花,颜色与茎秆几乎融为一体,不细看根本无法发现。
她以令人叹为观止的精准和轻柔,下铲、撬土。
当那枚肥厚、半透明如羊脂玉般的块茎被完整地托在他掌心时,一股清冽的、混合着泥土与药香的独特气息,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嘿嘿,果然不白来。”陶酥说。
接下来她又找到几种难得的品相极好的药草,无一例外,都被她挖了去丰富自己的小药田了。
她在树林里穿梭,果然没有人敢来的地方好东西就是多。
用了一上午的时间,背篓里装满了鸡枞菌和几种她认识的牛肝菌。
不认识的她都不采,万一有毒就得不偿失了。
顺路还打了几只野鸡野兔和斑鸠。
她还遇到几只体型像狗的小动物,胆子很小,看起来鬼鬼祟祟的。
陶酥不认得,但其中有一只看起来怀孕了,没忍心下手。
中午去空间吃了两个包子,休息了一会儿,叼着一个苹果出来,想继续看看能不能遇到好东西,才发现天忽然阴了。
考虑到山里的情况复杂,陶酥不敢继续逗留,急匆匆的往山下走。
路程过半,乌云越来越低,风也越来越大。
她闷着头赶路,忽然听到一声哑着嗓子的厉喝,“谁?!”
几乎是同时,陶酥条件反射的进了空间。
进来之后,她捂着胸口大喘气,后怕不已。
怎么就脑子连想都没想就进了空间了?
不知道这人是不是看到她了,如果看到了,那她原地消失,对方岂不是会怀疑上她。
看来自己心底还是太依赖空间了。
她在空间里屏气凝神,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十米之外有两个男人,一个是当地的农民打扮,另一个穿着像是个文职的干部,肤色比农民打扮的人白不少。
此刻农民打扮的人正朝她的方向看过来,干部模样的人在原地没动。
干部模样的人说,“你去察看。”
农民打扮的人二话没说,往陶酥的方向走过来。
陶酥这才看清楚这人的长相,他的脸看起来像是经受了风吹雨打,黑里透红,还有些起皮,长袖的上衣和裤子洗得发白,好几处的污渍像是根本洗不掉的样子,脚上的鞋也破了,露出一个脏兮兮的大脚趾。
如果忽略他眼神中的锐利和狠毒,真的就像是一个西南地区普普通通的农民。
他走到刚才陶酥闪进空间的地方,四处看了一会儿,又往前走了一段,仔细检查了一圈,才回到干部模样的人面前,说,“你就是杯弓蛇影,什么也没有。以前从来没在这里碰到过人。风这么大,是你听错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干部模样的人说。
陶酥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还好,很幸运的没有被他们看见。
但她的心很快又重新提了起来,当听到农民打扮的人说出“杯弓蛇影”四个字的时候,她就已经觉得非常怪异了。
这样的成语不应该从一个农民的嘴里说出来,这两个人在这没有人烟的深山老林之中,警惕性又这么高,不会是...特务吧。
陶酥觉得可能性很高,自己这是什么运气啊?到哪里都能碰到特务接头。
而且估计又不是个简单的人物,那名干部模样的人警惕性格外的高。
就算是农民打扮的人检查过并且确认了没有人,他仍然没有转头,压低了声音跟农民打扮的人说话。
心里抱怨归抱怨,她还是竖着耳朵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不过风大、距离远、对方的声音又小,陶酥只能断断续续的听到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