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尽调安排在三天后。时间紧迫,李响必须在这之前,拿下最关键的一环——张维国。
硬闯肯定不行,苏雅起了疑心,明雅科技现在肯定外松内紧。得用点特别的方法。
李响让陈默通过技术手段,锁定了张维国经常访问的一个极其冷门的技术论坛。这家伙果然是个技术宅,即使在眼下这种风口浪尖,还是会抽空上去逛逛,偶尔回答几个专业问题。
陈默轻易地黑进了论坛后台,获取了张维国的站内信权限。李响斟酌良久,亲自用加密代码编写了一条短信息,发送了过去。内容很简单,只有一个时间、一个经过加密的坐标,以及一句暗语:“关于算法漂移问题的极端解决方案。”
发完信息,李响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敲着桌面。这是一步险棋。如果张维国直接把这个异常信息上报给苏雅,那整个计划就可能提前暴露。
他在赌。赌一个真正技术狂人的好奇心和对技术瑕疵的执念,能压倒对公司的忠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李响眉头越皱越紧的时候,陈默那边终于有了回应。
“老板,他回复了!”陈默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只有一个字:‘好’。”
李响长长舒了一口气。鱼饵,咬钩了。
……
第二天深夜,郊区一个废弃的物流仓库。这里早就被陈默用各种手段屏蔽了信号,确保绝对安全。
李响没有再做任何伪装,就以真面目等在那里。灯光有些昏暗,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仓库门口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有些迟疑。很快,一个穿着冲锋衣、戴着帽子和口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出现了。他站在门口,警惕地四下张望,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旧背包。
是张维国。
他看到仓库里只有李响一个人,似乎松了口气,但又更加紧张。他慢慢走过来,在距离李响五六米远的地方停住,摘下了口罩,露出那张写满疲惫和焦虑的脸。
“是你?”张维国显然认出了李响,峰会上的短暂交流让他印象深刻,但他万万没想到约他来的竟是这个人。“星火集团的李响?你怎么会…那条信息…”
“是我发的,张工。”李响语气平静,开门见山,“冒昧用这种方式请你来,事关重大,不得不谨慎。”
张维国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困惑:“你找我什么事?我们没什么好谈的吧?如果是想挖角,对不起,我没兴趣。”他说着就想转身离开。
“如果我是想帮你,也是帮那些可能因为技术缺陷而受害的无辜用户呢?”李响的声音不高,却像锤子一样敲在张维国的心上。
张维国的脚步猛地顿住了,背影僵硬。
李亮继续道,语气沉了下来:“苏雅逼你们隐瞒动态特征加密算法在极端环境下的致命误判风险,拿着有瑕疵的技术去融资上市圈钱。这事,你知道吗?”
张维国猛地转过身,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你…你胡说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最清楚。”李响目光如炬,紧紧盯着他,“那些被封存的失败实验数据,那些被要求绝对不能外传的内部报告…张工,你是搞技术出身的,你真的甘心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研发的东西,变成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雷?甘心让它被用来欺骗所有人,甚至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戳在张维国的心窝上。他的额头渗出冷汗,眼神挣扎痛苦。
李响趁热打铁,从身后拿出一个平板电脑,点开几张图片和文件摘要,正是陈默挖到的那些苏雅刻意隐瞒技术的证据!
“看看这个,张工。苏雅要的是钱,是股价,她根本不在乎技术本身,更不在乎这技术会不会出事!她在乎的只有利益!”
张维国看着那些铁证,身体微微颤抖,最后一丝侥幸也被击得粉碎。他靠在旁边的废弃货架上,仿佛被抽干了力气。
“我也不甘心…可是…我能怎么办?”他的声音沙哑,带着绝望,“苏氏集团势大,我…我还有我的团队要养活…”
“来星火。”李响斩钉截铁地说,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和…真诚,“带着你的核心团队一起来。我给你们最好的实验室,最多的资源,绝对的尊重和自主权!我们要做的,是真正安全、可靠、能改变世界的技术,而不是骗钱的玩意儿!”
他描绘着星火的蓝图,描绘着技术本该有的纯粹和未来。强烈的“求才”执念混合着对苏雅的愤怒,形成一股极具感染力的气场,笼罩着张维国。
张维国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他的眼神锐利,却不像苏雅那样冰冷贪婪,里面有一种灼热的、近乎偏执的光,那是对技术的尊重,对目标的狂热。
内心的天平,在巨大的压力和对理想的最后一丝眷恋间,剧烈地摇摆。
良久,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声音依旧有些发颤,却多了一丝决绝:“技术瑕疵…远比报告里写的更严重。那组核心算法…在特定强光干扰和极端湿度下…误判率不是百分之几,而是…可能超过百分之三十!会直接导致安全认证彻底失效!”
他终于说出了这个压在心头的最大秘密。
李响心中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我知道。所以,更不能让它流出去。”
张维国死死盯着李响,像是要看到他灵魂深处:“我需要保证!保证我团队里那些真正搞技术、不知情的老实人能安全脱身,保证他们去了星火,能有更好的未来!”
“我保证。”李响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任何闪躲,“以星火集团,和我李响个人的名誉保证。你们的未来,只会比在苏雅手下好一千倍,一万倍。”
仓库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终于,张维国一咬牙,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好…我…我做你的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