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长老送来的《基础阵纹演变全录》与三块空冥石,如同及时雨,为林枫推开了一扇通往阵道更深层次的大门。
接下来的日子,他几乎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对《全录》的研读与消化之中。这部阵阁秘传,不愧是其立身之本,其中对基础阵纹的剖析,深入到了“道”的层面,远非寻常典籍可比。
许多他脑海中高阶阵图里那些晦涩难懂、看似不合常理的古老阵纹,在《全录》中竟能找到其演变源头与原理阐释。这让他补全、理解那些残图的效率,提升了数倍不止!尤其是那幅“周天星辰大阵”,几个关键节点的模糊之处,在结合了《星辉映脉初解》与《全录》的相互印证下,竟变得清晰了许多!
同时,他也开始尝试利用空冥石。正如他所料,这种奇石内部稳定的空间,极其适合承载心神意念与阵法结构。他成功地将一颗蕴养了“小云雾困阵”意蕴的“阵心碎片”之力,封存入了其中一块空冥石内。使用时,只需以心神引动,便能瞬间激发出一个弱化版的云雾困阵,虽然范围威力远不如正版,且一次只能存储一种阵意,但胜在瞬发,关键时刻或可起到奇效。
这无疑极大增强了他的实战与应变能力。
就在他沉浸于阵道精进之时,玄元宗十年一度的“阵阁大比”,悄然拉开了帷幕。
阵阁大比,顾名思义,是由阵阁主办,面向全宗所有弟子的阵法比试。旨在选拔阵道人才,激励弟子钻研此道。与林枫之前参加的外门小比不同,阵阁大比更侧重于纯粹的阵法造诣,对修为要求反在其次。奖励也极为丰厚,尤其是前十名,不仅可获得珍稀阵材、典籍,更有机会被阵阁长老看中,收为弟子。
消息传出,整个宗门再次为之震动。无数自诩在阵道上有所建树的弟子摩拳擦掌,准备在此盛事中一展身手,扬名立万。
林枫自然也收到了消息。他本无意参与,毕竟风头太盛并非好事。但云芷长老却派青霖送来口信,言明此次大比,或有他急需之物出现,建议他一试。
“我急需之物?”林枫心中微动。他目前最缺的,一是滋养神魂、壮大心神的灵物,二是更高阶的、尤其是涉及星辰、空间等特殊属性的阵法典籍或材料。难道大比奖励中有这些?
他沉吟片刻,决定听从云芷长老的建议。一来,他相信云芷长老不会无的放矢;二来,他也想借此机会,见识一下玄元宗真正的阵道精英,检验自身所学。
大比的地点,设在主峰之巅的“万象台”。此台据传是玄元宗开山祖师以莫大法力开辟,地面铭刻着无数基础阵纹,可随布阵者心意变化地形环境,最适合阵法比试。
这一日,万象台上人山人海。不仅各峰弟子前来观战,就连许多平日难得一见的内门长老、甚至几位峰主都现身于高台之上,可见宗门对此大比的重视。
林枫依旧是一身朴素的青色道袍,混在人群中,并不起眼。但他甫一出现,便立刻吸引了无数道目光。经过石林一战,他如今在宗门内已是无人不识。
“看!是林枫!”
“他也来了!这下有好戏看了!”
“不知道他和阵阁那些真传比起来,孰强孰弱?”
“哼,投机取巧之辈,也敢来阵阁大比献丑?”这是不服者的低语。
林枫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目光平静地扫过会场。他看到了高台上端坐的云芷长老,对方对他微微颔首。也看到了阵阁方向,面色阴沉的司徒允,以及他身旁几位气息渊深、眼神锐利的阵阁真传。孙长老也在其列,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大比的规则很简单,分为三轮。第一轮,“破障”。所有参赛者同时进入万象台演化出的“千机迷障”之中,此障乃无数基础幻阵、困阵叠加而成,变化无穷。一炷香内,成功走出迷障者晋级。
随着主持长老一声令下,数百名参赛弟子化作道道流光,射入那笼罩在万象台上的朦胧光障之中。
林枫只觉眼前景物一变,已身处一片茫茫白雾之中,四周光影流转,方向难辨,更有无数细微的精神波动试图干扰他的感知。正是那“千机迷障”。
若是寻常弟子,此刻定是手忙脚乱,或是以力破巧,或是寻找阵眼。但林枫只是静静站在原地,闭上双眼。
识海中,七颗“阵心碎片”微微旋转,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他没有动用神识强行冲击,而是将心神融入这片迷障之中,去感受其构成、其流转的“韵律”。
在他那独特的阵道感知下,这看似复杂无比的千机迷障,其内部无数阵法的衔接、能量的流转,都清晰地呈现在他“心”中。那些迷惑感官的幻象,干扰心神的波动,对他而言,如同掌上观纹。
他甚至能感觉到,这迷障的某些节点处,能量流转存在着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协调——那是布阵者故意留下的破绽,亦是考验。
十息之后,林枫睁开眼,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他没有选择那些明显的破绽,而是朝着迷障能量最为凝聚、看似最不可能通行的方向,一步踏出。
他的身形如同鬼魅,在浓雾与幻影中几个闪烁,每每在阵法变化的前一瞬,便已踏在生门之上。不过二十息,眼前豁然开朗,他已安然站在了迷障之外!
他是第一个走出迷障的弟子!
“什么?!这么快?!”
“这才二十息啊!千机迷障什么时候这么容易破了?”
“他……他怎么做到的?根本没看到他破阵啊!”
台下哗然四起,高台上的诸位长老也是面露惊容。尤其是阵阁的几位长老,脸色更是凝重。千机迷障乃是阵阁精心布置,即便是他们门下的真传弟子,最快也要半柱香才能走出。这林枫……
司徒允死死盯着林枫的身影,拳头攥得发白。
接下来的第二轮,“布阵”。晋级的三十二名弟子,需在限定时间内,在万象台划分的区域内,布设一座自己最擅长的阵法,由裁判长老根据阵法的精妙程度、稳定性、威力等进行评分,前十六名晋级。
这一轮,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弟子布下烈焰熊熊的杀阵,有弟子构筑固若金汤的防御阵,也有弟子摆出诡谲莫测的幻阵……光华闪耀,灵气激荡,引得台下惊呼连连。
阵阁的真传弟子们更是出手不凡。司徒允布下了一座“九宫剑煞阵”,剑气冲霄,煞气逼人,引得裁判长老频频点头。另一位名为苏雨薇的女弟子,则布设了一座“流云叠翠阵”,阵法运转间,云雾缭绕,生机盎然,竟能小范围改变环境,滋养灵植,令人叹为观止。
轮到林枫时,他并未选择什么惊天动地的杀阵或防御阵。他只是走到属于自己的那片区域,取出了九块最普通的下品灵石,以及几片刻画着简单纹路的铁木心。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他随手将灵石和铁木心抛出,看似杂乱无章地落在场地各处。
然而,就在最后一块铁木心落地的瞬间——
“嗡!”
一座覆盖三丈方圆的、淡薄得几乎看不见的雾气悄然弥漫开来。雾气之中,光线扭曲,气息隔绝,仿佛将那一片区域从万象台上暂时“抹去”了一般。
“这是……隐匿阵法?”有弟子不确定地道。
“不像!隐匿阵哪有这种扭曲空间的感觉?”
“感觉……好像进去了就出不来?”
裁判长老走上前,仔细感应片刻,眼中露出惊异之色:“此阵……竟能扭曲感知,混淆方位,更兼具一丝空间隔绝之效?虽范围威力有限,但构思之巧,对阵纹的理解运用之妙,已得‘困’、‘幻’、‘空’三昧真意!妙!妙啊!”
最终评分,林枫这座看似不起眼的“小诸天云禁(简化版)”,竟获得了仅次于苏雨薇“流云叠翠阵”的高分,轻松晋级十六强!
阵阁长老们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林枫布的阵,他们竟有些看不透其核心原理!那阵法中蕴含的意蕴,似乎与他们所知的任何流派都迥异!
第三轮,“实战”。晋级弟子两两对决,在万象台提供的标准化“斗阵台”上进行阵法对抗。斗阵台会提供基础的灵力支持,确保对阵双方能充分发挥阵法威力。
十六强抽签,林枫的对手,赫然是——司徒允!
冤家路窄!
当抽签结果公布时,全场的气氛瞬间达到了高潮!
“来了来了!终于对上了!”
“司徒师兄这次肯定要一雪前耻!”
“林枫也不弱啊,他那手破阵术神鬼莫测!”
“这下有好戏看了!”
司徒允眼中燃烧着熊熊战意与复仇的火焰,他死死盯着林枫,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两人登上斗阵台。
“林枫!这次,我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司徒允声音冰冷,带着决绝。他双手一挥,三十六杆闪烁着各色光芒的阵旗鱼贯而出,瞬间插入斗阵台四周,组成一个繁复无比的阵势!
“四象衍灵,八卦锁空——四象八卦伏魔阵!起!”
轰!
斗阵台上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虚影咆哮而出,占据四方!八卦符文在地面流转,封锁八方空间!一股庞大无比的封镇、炼化之力瞬间笼罩了整个斗阵台!
二阶顶级困杀复合大阵!司徒允竟是毫无保留,一出手便是压箱底的绝技!他要以绝对的实力,将林枫彻底碾压,洗刷耻辱!
阵法已成,四象咆哮,八卦旋转,恐怖的能量波动让台下观战的弟子都感到一阵心悸。
“完了!司徒师兄动真格的了!”
“这四象八卦伏魔阵,据说连筑基中期都能困杀!林枫怎么挡?”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被阵法笼罩的林枫身上。
然而,面对这惊天动地的阵势,林枫的脸上,却依旧是一片令人心季的平静。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咆哮的四象与旋转的八卦,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手中握着一块灰扑扑的石头——正是那块封存了“小云雾困阵”意蕴的空冥石。
他看着面色狰狞、志在必得的司徒允,轻轻捏碎了手中的空冥石。
然后,对着那气势恢宏的四象八卦伏魔阵,以及阵外的司徒允,平静地吐出了三个字:
“该我了。”
(第二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