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光子幽灵的委托 (the mission of photon Ghosts)
地点： 红巨星“阿耆尼”表面，戴森云控制节点内部 时间： 太阳风暴洗地后 10分钟
轰隆隆——
在那条巨大的冷却回廊里，滚烫的等离子风暴终于渐渐平息。 那团令人作呕的红色血肉——地球模因实体的投影，在数亿度的高温冲刷下，连灰烬都没有剩下。只在黑色的合金地板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仿佛伤疤一样的逻辑蚀刻痕迹。
“它死了吗？”苏珊瘫坐在地上，手中的枪管已经烧红变形。
“物理载体死了。” 亚瑟盯着那道痕迹，脸色阴沉。 “但信息是杀不死的。它还在亚空间里看着我们，等待着下一次我们露出破绽。”
【修正：它被‘格式化’了。暂时的。】
一个空灵的声音突然在飞船的驾驶舱内响起。 不是通过扬声器，而是直接通过视神经。 亚瑟眼前的空气中，无数微尘般的光点开始凝聚。 它们没有固定的形状，而是在不断变换着几何形态——立方体、球体、莫比乌斯环。它们散发着一种柔和的、绝对理性的蓝光。
【感谢你们，来自遥远星系的‘固体’生物。】 【我是‘阿耆尼’（Agni）的守书人。】
“你们是……这个文明的幸存者？” 亚瑟看着那团光，试图用他的超忆症大脑去解析对方的光谱语言。
【我们不是幸存者。我们是‘记忆’。】 光团变换成了一张巨大的人脸（模仿亚瑟的面部特征）。 【我们的肉体早在五亿年前就抛弃了。我们把自己上传到了这片戴森云网络中。我们就是这束光，这束光就是我们。】
“数字飞升。”亚瑟点了点头，“为了躲避模因病毒，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只要切断物理连接，病毒就无法感染纯逻辑的代码。”
【是的。我们躲过了病毒。】 光团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悲凉： 【但我们躲不过‘热力学’。】
光团指向了回廊尽头的观察窗。 窗外，那颗巨大的红巨星正在剧烈喘息。它的体积已经膨胀到了极致，表面的日珥像血管一样暴起。
【我们的恒星……老了。】 【它的氢元素已经耗尽。氦聚变即将失控。】 【根据计算，还有 48个标准时，它将发生一次‘氦闪’（helium Flash）。】
“氦闪……”铁臂懂这个词，他在飞船的数据库里看过，“那会瞬间释放出相当于整个星系几千年亮度的能量。”
【没错。】 光团闪烁了一下。 【戴森云会被气化。我们的服务器、我们的意识、我们五亿年的历史……都会在那一瞬间归零。】
“这就是你们放我们进来的原因？” 亚瑟推了推眼镜，眼神锐利。 “你们需要一艘船。”
【我们需要一个‘硬盘’。】
光团中心裂开，飘出了一个小小的、黑色的正方体。 它只有巴掌大小，表面绝对光滑，不反射任何光线。 这是由**强相互作用力材料（水滴同款）**打造的绝对存储器。
【这里面，存储着我们文明 120亿个个体的意识数据，以及我们要留给宇宙的所有科技树。】 【带它走。】 【带它去一个年轻的、稳定的恒星系。把它埋进地核里。】 【那是我们最后的……播种。】
亚瑟接过那个沉甸甸的黑色方块。 这是一个文明的重量。
“交易。” 亚瑟没有拒绝，但他提出了条件。这是他在星际间生存的法则。 “我帮你们延续文明。你们能给我什么？”
【公平。】 光团似乎笑了一下（光波频率变得欢快）。 【我们没有实体物资。但我们可以给你‘光的权柄’。】
滋—— 一道激光打在了亚瑟手中的高斯手枪上。 不是攻击。 是在重塑。
【你们的武器太原始了。依然依赖物质弹丸。】 【我们教你如何将光子‘结晶化’。】
【下载技术：‘硬光’（hard Light）构建协议**。】**
大量的数据流冲入亚瑟的脑波头盔。 那是一套全新的物理学公式：如何利用强磁场束缚光子，使其表现出固体的硬度和热能的切割力。
亚瑟看着手中的枪。 枪口的线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晶体发射器。 他扣动扳机。 嗡！ 没有子弹射出。 一道固态的光刃从枪口延伸出来，长达一米，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嗡鸣声。 这不是激光剑。这是光子实体化。它可以像棍子一样格挡，也可以像刀一样切开原子。
“光子刺刀……”铁臂看呆了，“这也太帅了！”
“这是能量武器的终极形态。” 亚瑟收起光刃，满意地点了点头。 “有了这个，我就能给‘事件视界号’装上光子装甲和光子撞角。”
【快走吧。】 光团开始变得不稳定。 【恒星的引力正在坍缩。氦闪的前兆已经出现了。】 【那个地球的怪物还在亚空间徘徊，它闻到了你们的味道。】
【记住……不要回头。】 【光，会照亮你们的路。】
轰隆隆———— 脚下的金字塔开始剧烈震动。 外面的红巨星表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耀眼的白色斑点。 那是氦元素开始聚变的信号。
“撤退！” 亚瑟把黑色方块塞进怀里，大吼道。 “全速起飞！利用恒星爆发的辐射压作为推力！”
“事件视界号”喷射出蓝色的尾焰，像是一只逃离火灾的飞鸟，冲出了金字塔的冷却口。
就在他们冲出日冕层的一瞬间。 身后。 那颗巨大的红巨星，闪耀了。
嗡————————————！！！
一道足以照亮整个猎户座旋臂的强光爆发了。 那座黑色的金字塔，连同整个戴森云系统，在一瞬间化为了乌有。 那个存在了五亿年的“火之文明”，在物理层面上彻底消失了。
但它们还活着。 在亚瑟的口袋里。
“再见了，阿耆尼。” 亚瑟看着后视屏幕上那团正在扩散的壮丽星云，那是恒星死亡的葬礼，也是新星诞生的摇篮。
“我们走。” 亚瑟握紧了那个黑色方块。 “带你们去……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