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重力井的逆行者 (the Retrograde of the Gravity well)
地点： c\/2077 彗星，“冰封王座”基地，地下干船坞 时间： 抢劫天狼星运输船后 3天
嗡————嗡————
低沉的磁力共振声在巨大的地下冰窟中回荡。 “铁锤号”悬浮在船坞中央。这艘曾经伤痕累累、外形像砖头一样的战舰，现在正在经历一场脱胎换骨的手术。
数十名机械亡灵船员正像工蚁一样爬满船身，手里的焊枪喷吐着蓝色的火舌。 而在船底，原本笨重的化学推进喷口已经被拆除。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散发着幽幽紫光的环形装置。
“这就是……反重力引擎？” 铁臂站在脚手架上，痴迷地看着那个装置。他那只机械手里抓着一块没吃完的合成蛋白棒，但他忘了吃。
“准确地说，是**‘度规张量调节器’（metric tensor modulator）。” 亚瑟悬浮在重力环的中心（他在调试），手里拿着那个引力透镜核心**作为校准器。
“根据广义相对论，重力不是力，而是时空的弯曲。” 亚瑟一边微调着紫色的矿石排列，一边解释道： “这些天狼星人的矿石，拥有一种奇异的负质量属性。” “当通入高能电流（金属氢供能）时，它们会产生一个排斥性的引力场。”
“这意味着……” 亚瑟接通了最后一根超导线缆： “我们不再需要喷射工质来获得反作用力。” “我们只需要在这个环里制造一个向前的‘引力坑’，飞船就会自己‘掉’进去。”
“启动测试！”
滋————！！！ 紫色的光环猛地亮起。 周围的空气（哪怕是稀薄的工业废气）瞬间发生了扭曲。光线在经过船底时被弯折，形成了一圈迷幻的透镜效应。
原本重达数千吨的“铁锤号”，在没有任何推进器点火的情况下，轻盈地向上飘浮了五米。 没有噪音。 没有震动。 它就像是一个被扯断了线的气球，摆脱了这颗彗星的引力束缚。
“成功了！”苏珊欢呼。
“不仅如此。” 亚瑟从空中落回地面，擦了擦护目镜上的雾气。 “反重力场还有一个副作用——惯性阻尼。” “它能抵消99%的加速度过载。” “这意味我们可以做以前做不到的机动动作，比如……直角转弯。”
“这也意味着……”铁臂扔掉蛋白棒，狠狠挥了一下拳头，“我们在空战里无敌了！”
“别太乐观。” 亚瑟泼了盆冷水。 “天狼星矿业已经发布了红色通缉令。哪怕我们有了反重力，面对正规舰队的饱和打击，依然很脆。” “我们还需要更强的火力，更厚的盾……”
滴——滴——滴——
就在这时，基地深处的通讯室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警报声。 不是雷达警报。 是引力波监听阵列的警报。
“有敌人？”铁臂立刻抓起高斯步枪。
“不。” 负责监听的一名机械亡灵船员走了过来，它的电子眼闪烁着困惑的黄光。 【报告长官。不是外部信号。】 【信号源……来自我们的后方。】
“后方？”亚瑟一愣，“奥尔特云后面是空的。”
【不，是更后方。】 机械船员指了指星图的中心点。 那颗暗淡的、遥远的黄色恒星——太阳。
【信号来源：地球轨道。】
亚瑟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冲进通讯室，扑到控制台前。 屏幕上的波形图极其微弱，那是经过了引力红移衰减后的信号。信号穿越了破碎的光锥屏障，跨越了数十亿公里，终于抵达了这里。
“这是……模拟信号（Analog Signal）？” 亚瑟看着那粗糙的波形。 “这么古老的技术？地球上的科技倒退了吗？”
他带上耳机，开始进行滤波处理。 沙沙的背景噪音逐渐减弱。 一个断断续续的、充满电流杂音的人声浮现出来。
“……滋滋……这里是……伦敦……滋滋……” “……如果不……滋滋……我们就要……全灭了……” “……有人能听到吗……滋滋……光锥破了……怪物……怪物进来了……”
声音戛然而止。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通讯室。 苏珊捂住了嘴：“那是……伦敦口音？地球出事了？”
“光锥屏障是我们打破的。” 亚瑟死死盯着屏幕，指节发白。 “屏障破碎的那一刻，虽然我们威慑了外部的观察者，但也意味着地球失去了最后的保护伞。”
“‘怪物进来了’……” 亚瑟重复着这句话。 “是指那些潜伏在地球内部的模因病毒爆发了？还是有别的什么东西趁虚而入？”
“我们要回去吗？”铁臂问，声音有些发沉。虽然那是监狱，但那也是故乡。
“回不去。” 亚瑟摇了摇头，理智压倒了情感。 “现在的地球，就是一个巨大的蛊盅。以我们这一艘船的兵力，回去就是送死。” “而且，这个信号……”
亚瑟指着频谱分析图： “……太干净了。” “在充满了强辐射和干扰的太阳系内部，一个模拟信号怎么可能传这么远？” “除非有人在沿途建立了中继站。”
“这是一个诱饵。” 亚瑟做出了判断。 “或者是求救，或者是陷阱。但无论如何，有人想把我们引回去。”
“那我们不管了？”苏珊有些不忍。
“管。但不能硬管。” 亚瑟转身，看向船坞里那艘刚刚装好反重力引擎的战舰。
“我们需要侦察兵。” “我们需要一艘速度极快、隐蔽性极高的小型飞船，潜回内太阳系，去看看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亚瑟看向薛定谔。 黑猫正趴在控制台上，舔着爪子。 它的眼中闪烁着幽光，仿佛它早就知道了一切。
“薛定谔。” 亚瑟摸了摸猫头： “看来，你要回老家一趟了。”
“不过在那之前……” 亚瑟看向铁臂： “把那天狼星运输船上拆下来的**‘亚空间通讯器’装好。” “我要给地球发一条回信**。”
“发什么？”
亚瑟推了推眼镜，眼神冷酷： “【收到。保持静默。正在核实身份。】” “【如果是鬼，就别装人。】”
【第八十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