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永恒白昼的海岸线 (the coastline of Eternal day)
地点： 大西洋西部海域，接近美洲大陆 时间： 离开进化之岛后 第14天，深夜（理论上）
“还有多远？” 铁臂趴在栏杆上，无聊地用那只新装上去的、像龙虾钳子一样的临时机械手敲打着船舷。 “我们已经吃了整整两周的企鹅肉干了。我现在闻到那股油味就想吐。”
“快了。” 苏珊站在了望台上，放下望远镜，语气中带着一丝困惑。 “但我有点搞不懂……亚瑟，你的怀表是不是坏了？”
“我的表永远不会坏。” 亚瑟坐在甲板的一张折叠椅上，正在借着月光研究从41号那里拿来的黄铜钥匙。 那把钥匙的齿纹很奇怪，不像是用来开锁的，倒像是一个波形图。
“现在是凌晨两点。”亚瑟头也不抬地说道。
“凌晨两点？”苏珊指着前方的地平线，“那为什么太阳升起来了？”
亚瑟猛地抬起头。
确实，在正西方的海平线上，出现了一片耀眼的白光。 那光芒如此强烈，甚至盖过了头顶的星光，把漆黑的海水染成了一片惨白。 而且，那光芒是静止的。并没有像太阳升起那样逐渐变亮，而是一直保持着那种刺眼的亮度。
“那不是太阳。” 亚瑟站起身，走到船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变了。 之前的海风带着咸腥味。而现在的风里，带着一股干燥的、像是暴雨前夕的静电味。 亚瑟感觉到自己风衣上的绒毛都竖了起来。 怀里的薛定谔更是炸了毛，发出不安的嘶嘶声，仿佛空气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刺痛它的皮肤。
嗡——————
一阵低沉的、持续不断的嗡鸣声随着海风传来。 那声音很低，接近次声波，但却震得人心慌意乱。
“听到了吗？”亚瑟问。
“听到什么？风声？”铁臂茫然。
“不。是频率。” 亚瑟闭上眼，手指轻轻敲击着栏杆，模仿着那个节奏。 “每秒钟震动60次。” “这是60赫兹（60hz）。”
“这是**交流电（Ac）**的心跳声。”
亚瑟猛地睁开眼，镜片上反射着那远处的白光： “前方不是日出。” “那是新巴比伦（New babylon）。” “一座……永恒白昼之城。”
……
一小时后。 “小猎犬号”终于靠近了那片光芒的源头。
当那座城市的轮廓完全展现在三人面前时，即便是在伦敦见惯了大世面的苏珊，也彻底失去了语言能力。
那是一座建立在巨大钢铁悬崖上的城市。 无数座摩天大楼拔地而起，直插云霄。 但最令人震撼的不是楼的高度，而是光。
每一栋楼的表面都覆盖着流动的霓虹灯管。巨大的探照灯在城市上空交织成网，全息投影的广告牌在空中悬浮。 整座城市没有一丝阴影。 它就像是一颗掉落在地上的恒星，肆无忌惮地向宇宙挥霍着光子。
而在城市的海岸线上，矗立着一排排高达百米的金属巨塔。 塔顶并没有灯，而是闪烁着蓝色的电弧。 电弧在塔与塔之间跳跃，形成了一道连绵不绝的**“雷电长城”**，封锁了整个海岸。
“我的上帝……”铁臂喃喃自语，“他们哪来这么多煤炭发电？”
“他们不烧煤。” 亚瑟看着那些巨塔，眼神凝重。 “这是特斯拉线圈（tesla coil）阵列。” “他们烧掉了‘黑夜’的概念，换取了无限的自由电子。”
“在这里，电就是空气。电就是神。”
就在这时，一道刺耳的警报声打破了海面上的平静。 那道“雷电长城”突然变得狂暴起来。 一座塔顶的电弧猛地膨胀，化作一条巨大的蓝色雷龙，朝着“小猎犬号”劈了过来。
轰隆！ 雷电击中了船前方五十米处的海面。 海水瞬间被电解，炸起漫天的白色泡沫。 那恐怖的高压电甚至顺着海水传导到了船底，让小猎犬号的钢铁龙骨发出了一阵令人牙酸的震颤。
“警告！警告！” 一个宏大的、像是从天空中直接传来的电子合成音响起： “未注册的碳基生物载具。” “你们已进入‘雷神’的领海。” “立刻停船，接受‘电位差’检测。否则将被视为绝缘体予以击穿。”
“绝缘体予以击穿？”铁臂骂了一句，“这是什么鬼话？”
“意思是把我们烧成灰。” 亚瑟冲进驾驶室，一把推开舵手位的苏珊。 “别碰金属部件！所有人穿上橡胶鞋！”
“他们要开火了？”苏珊惊恐地看着那座正在蓄能的巨塔。
“不，那是**‘跨步电压’**攻击。” 亚瑟盯着那座塔。 他知道这种攻击的原理。不需要直接命中，只要把百万伏特的高压电注入大海，周围几公里内的生物都会因为身体两点之间的电势差而被电死。
“既然你们想玩电……” 亚瑟从口袋里掏出那本《旧日笔记》，翻到了电磁学的那一章。
他猛地拉动操纵杆，让“小猎犬号”横过船身。 然后，他按下了控制台上的一个红色按钮——那是他在静谧之海改造船只时留下的后手。
咔嚓！ 船身两侧的甲板突然打开。 两根粗大的、缠绕着铜线的铁杆弹射而出，深深地插进了海水里。 同时，一根更加粗大的铜棒从主桅杆顶端升起，直指苍穹。
“这是什么？”铁臂问。
“法拉第笼（Faraday cage）。” 亚瑟双手死死抓住包裹着绝缘胶带的舵轮，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根据高斯定律（Gausss Law）：” “在静电平衡状态下，导体内部的电场强度为零。”
“我们要把这艘船，变成一个巨大的避雷针！”
滋————！！！ 第二道雷霆降临了。 这一次，它精准地劈向了“小猎犬号”。
苏珊尖叫着闭上了眼睛。
但预想中的爆炸并没有发生。 那道足以瞬间汽化钢铁的雷电，在击中桅杆顶端铜棒的瞬间，像是一条顺从的蛇，沿着船身外部预设好的铜线网络，瞬间流向了两侧插入海水的铁杆。
轰！ 巨大的电流导入大海。 “小猎犬号”周围的海水瞬间沸腾，炸起了一圈高达十米的蒸汽墙。
但在蒸汽墙的中心。 小猎犬号完好无损。 船上的三人甚至连一点酥麻感都没有感觉到。
电流绕过了他们，回归了大海。
“完美的等电势体。” 亚瑟看着毫发无损的仪表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拿起扩音器，对着那座高耸入云的城市，发出了他的挑战宣言：
“告诉你们的‘雷神’……” “不管是交流电还是直流电。” “只要符合欧姆定律（ohms Law）……”
“……就没有我驾驭不了的神罚。”
【第三十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