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都不知道?那女的是小三啊!要是那女的年轻漂亮,肯定是被那个男的包养了,就是图钱!”
同桌的声音像淬了毒的针,扎进黎霜染的耳朵里。
“小三”“包养”这两个词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心上,留下灼痛的印记。
她攥着课本的指尖泛白,眼前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父亲和女秘书的画面——那天二人火热一番之后,便离开了家。
父亲替那个女人拉开车门时的温柔,是母亲从未得到过的;女秘书腕间晃眼的珍珠手链,母亲念叨了三年都没舍得买。
一种扭曲的快感突然从心底窜出来,带着尖锐的刺。
她知道母亲有多爱父亲,爱到把自己活成了父亲的附属品。
母亲曾是很有名气的舞蹈演员,嫁给父亲后却把舞鞋锁进了衣柜最深处,每天围着厨房、父亲和黎霜染转。
早上五点起来熬父亲爱喝的莲子羹,晚上等父亲到深夜才敢热菜,连买件新衣服都要先问父亲的意见。
可父亲呢?他把母亲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转头就和年轻的女秘书纠缠不清。
黎霜染甚至偷偷盼着,母亲能早点发现这件事。
她想看到母亲发怒,想让父亲尝尝被指责的滋味,更想让母亲把目光放在父亲身上,这样自己就可以少一点负担。
可她从没想过,结局会惨烈到让她永生难忘。
半年后的那个傍晚,夕阳把客厅的地板染成橘红色,母亲正系着洗得发白的围裙切菜。
刀刃落在案板上的声音规律又沉闷,像她压抑了多年的、未曾跳过的舞。
黎霜染坐在沙发上写作业,眼角的余光瞥见母亲对着镜子理了理鬓角——
她的眼角已经有了细纹,曾经饱满的苹果肌也塌了下去,为了显年轻,她总爱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可额前新冒的白发还是藏不住。
“叮咚——”
门铃突然响了。
母亲擦了擦手去开门,脸上还带着准备迎接父亲的温柔笑意。
可当她看到门口的人时,笑容瞬间僵住,手里的抹布“啪嗒”掉在地上。
门口站着的女秘书穿着米白色的连衣裙,裙摆刚好遮住微微隆起的小腹。
她不过二十岁,皮肤白皙得像刚剥壳的鸡蛋,不用化妆也透着光泽。
她歪着头笑,露出两颗小虎牙,那副天真又得意的样子,像极了年轻时的母亲,却比母亲多了几分未经世事的鲜活。
“我怀了他的孩子。”
女秘书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像重锤砸在母亲心上。
她越过母亲走进客厅,目光扫过墙上母亲和父亲的婚纱照,语气里的挑衅藏都藏不住:“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你跟他离婚吧。”
母亲站在原地,手指紧紧抠着门框,指节泛白。
她看着女秘书的肚子,又看向刚进门的父亲,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父亲手里还提着给女秘书买的草莓蛋糕,看到这场景,心里不禁涌出一丝愧疚,蛋糕盒“咚”地砸在地上,草莓酱流出来,像一滩血。
“你说……你们是真心相爱的?”
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父亲,那眼神里有震惊,有不甘,还有一丝黎霜染看不懂的疯狂。
父亲张了张嘴,刚想解释,就被女秘书打断:“当然是!他早就不爱你了!你看看你,每天就知道围着厨房转,舞也不跳了,腰上全是肉,一点女人味都没有,他怎么会喜欢你?”
这句话像一把刀,精准地插进母亲最脆弱的地方。
她突然尖叫起来,声音尖锐得像玻璃破碎,猛地冲进厨房。
黎霜染吓得站起来,只见母亲抓起案板上的剪刀,刀刃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她像一头失控的野兽,朝着女秘书的肚子扑过去,嘴里还嘶吼着:“我杀了你!我杀了你这个小贱人!”
“啊——!”
女秘书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屋子。
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连衣裙,像一朵妖艳的花。
父亲连忙冲过去拉母亲,可母亲的力气大得惊人,她甩开父亲,转身把剪刀捅向父亲的嘴。
“你不是说过永远爱我一个人吗?”母亲的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流,脸上的肌肉扭曲着,看起来狰狞又可怜,“原来我老了,不年轻了,你就不爱我了,是吗?
“那这张会撒谎的嘴,留着还有什么用!”
剪刀深深扎进父亲的嘴里,鲜血顺着他的下巴流下来,滴在母亲的围裙上。
父亲疼得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女秘书倒在地上,捂着肚子蜷缩着,脸色惨白得像纸。
黎霜染躲在卧室门后,透过门缝看着这一切。
她的全身都在发抖,牙齿咬得嘴唇生疼,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看到母亲疯了一样挥舞着剪刀,看到父亲倒在地上挣扎,看到地上的鲜血越积越多,突然觉得这个家像被大火烧过一样,只剩下一片灰烬。
母亲挥着剪刀的动作突然停住了。
她沾满鲜血的手垂在身侧,指缝间的血珠滴落在地板上,和那滩草莓酱混在一起,分不清是甜腻还是腥咸。
她缓缓转过头,目光像失焦的镜头,扫过满地狼藉,最终落在了卧室门后的黎霜染身上。
黎霜染的心脏骤然停跳,她想躲,可双脚像被钉死在原地。
母亲的脸沾着血污,发丝凌乱地贴在额头上,曾经温柔的眼睛里只剩下一片浑浊的红。
可当她看向黎霜染时,那片红里突然挤出一丝破碎的柔软。
她踉跄着走过去,每一步都踩在血泊里,留下深色的脚印。
“霜染……”
母亲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她伸出满是鲜血的手,轻轻抚上黎霜染的脸颊。
那触感又冷又黏,黎霜染浑身僵硬,却不敢躲开。
她看到母亲眼底的疯狂正在褪去,只剩下无边的绝望,像快要干涸的海。
下一秒,母亲突然用力将她抱进怀里。
血腥味瞬间将黎霜染包裹,她能感受到母亲颤抖的肩膀,能听到母亲贴在她耳边的呢喃,带着哭腔,又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