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茶树显圣,清泉自涌,这恰到好处的“神迹”极大地鼓舞了坚持“自强”信念的人族,也让智者启的威望达到了新的高度。他趁机组织族人,以清冽的井水为源,开始清理废墟,规划新的聚落,并依据对水流的理解,设计更合理的排水沟渠,一切都井井有条,充满希望。
西方教药师与弥勒见状,心知单纯的“利诱”和“空泛承诺”在凌越这精准的干预下,效果已大打折扣。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药师琉璃光上前一步,声音依旧平和,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庄严:
“阿弥陀佛。施主所言万物蕴理,确含大道至理。然天地众生,因果纠缠,业力随身。纵有片刻安宁,终难逃轮回之苦。我佛门大法,乃无上正等正觉,可究竟涅盘,超脱生死,非世间小术可比。” 他开始拔高教义层次,试图从更“终极”的层面吸引人族。
弥勒亦接口,笑容不减:“再者,此树显灵,终是外物凭依,非尔等自身之力。我西方有真修法门,可直指本心,见性成佛,使众生皆具无量神通、无量寿元,自渡渡人,方为大道!” 他抛出了更具诱惑力的筹码——修行长生之法!这对于寿命短暂、渴望力量的人族而言,几乎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果然,此言一出,连一些原本坚定的“自强派”都露出了动摇和渴望的神色。自力更生固然好,但若能获得长生久视的力量,谁不心动?
启也陷入了沉默。他可以反驳单纯的给予,可以强调自身奋斗的价值,但当对方拿出“修行长生”这等触及生命本质的诱惑时,他感到语言的苍白。他只能紧紧握住怀中那枚刻画着“五行锻体术”与“燧火纪事”的骨片,感受着其中蕴含的、那位“传艺之神”留下的微弱而坚定的道韵。
五行天内, 凌越目光微冷。西方教这是图穷匕见,开始以核心的“修行法门”作为筹码了。他固然可以传授更高级的功法,但那势必会让人族过早深入涉及仙道,偏离其自身文明发展的轨迹,也可能引来天道更直接的关注甚至干预。
“看来,不得不以更直接的方式介入了。” 凌越轻叹一声。他心念一动,一点灵光自眉心飞出,融入下方洪荒大地的一缕先天乙木精气之中。同时,他隔空对着那株显圣的古茶树轻轻一点。
下一刻,在所有人族和西方二修惊讶的目光中,那株古茶树霞光再放,枝叶无风自动,缕缕清辉汇聚,在树旁逐渐凝聚成一道模糊的身影。那身影由朦胧至清晰,化作一位身着青色道袍,面容平凡却气质温润祥和的中年道人。
道人睁开双眼,目光清澈,仿佛蕴含草木枯荣、四季轮回。他先是对着西方二修打了个稽首:“贫道木尘,见过二位西方道友。” 随后,又看向启和周围的人族,微微一笑。
此人正是凌越以一丝神念融合乙木精气,借助古茶树这个媒介,临时凝聚的一具化身!虽只有本尊万一之能,且受古茶树本体限制,活动范围有限,但足以应对眼下局面,且因其根脚与古茶树、与此地人族气运相连,出现得合情合理,不易被天道或诸圣直接斥为违规介入。
“阁下是?” 药师琉璃光目光一凝,他从此人身上感受到一股精纯而磅礴的乙木生机,却又看不透其跟脚深浅。
“贫道乃此方山野一朽木,偶得机缘,开启灵智,见此地人族多艰,故显化一观。” 化身“木尘”道人语气平和,随即看向弥勒,“方才听闻道友谈及修行长生之法,贫道亦有浅见。”
他目光扫过期盼的人族,缓缓道:“长生之路,万千法门,然皆需根基。人族体质特异,神魂与肉身紧密相连,若骤然大补,或修习不合之法,无异于幼苗承重露,非但不能成长,反遭其害。循序渐进,固本培元,明心见性,方是正途。” 他指向启怀中的骨片,“那‘五行锻体术’与‘启明导引术’,看似粗浅,实则是打磨根基、调和气血、契合此方天地的最佳入门之法。根基不固,纵有玄妙法门,亦是空中楼阁,甚至反遭其噬。”
木尘道人的话语,直接点出了关键——根基与契合度。他并未否认长生,而是强调了方法的重要性,并将人族现有的“粗浅”法门拔高到了“最佳根基”的位置。
为了证明这一点,木尘道人伸手一点,一缕精纯的乙木灵气注入旁边一名修炼“五行锻体术”略有小成的年轻人体内。那年轻人浑身一震,只觉浑身气血奔腾,以往一些滞涩之处豁然贯通,体表隐隐有微弱的气血流光闪现,气势瞬间增强了一截!但他并未感到丝毫不适,反而觉得精力充沛,对周围环境的感知都清晰了许多。
“看,此子根基已稳,稍加引导,自有进益。若根基虚浮,强传高深法门,只怕此刻已经脉错乱矣。” 木尘道人淡然道。
这一幕,极具说服力!人族亲眼看到了“自强”之路带来的实实在在的进步,而且是在“自己人”身上实现的!
就在西方二修面色微沉,准备再辩之时——
天际忽然传来悠扬仙乐,道道祥云铺路,璀璨星光照耀。一位身着周天星辰袍,面容威严,神光熠熠的仙神,在一队金甲天兵的簇拥下,降临高地之上!其气息浩瀚,远超之前派来的仙吏。
“吾乃北斗星宫,天枢星君!奉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法旨,特来巡视下界,抚慰生灵!” 天枢星君声如洪钟,目光如电,扫过全场,在木尘化身及西方二修身上微微停顿,带着审视与威压。
天庭,终于派出了有足够分量的仙神,正式介入这场人族的道争风波!
一时间,高地之上,凌越的化身“木尘”,西方教的药师、弥勒,以及代表天庭的天枢星君,三方势力,形成了微妙的对峙。而人族,则成为了这场对峙风暴的中心。
启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复杂局面,深吸一口气,他知道,人族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他们必须在这些庞然大物的夹缝中,找到属于自己的那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