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区的雨总带着股霉味,混着陈记包子铺飘来的肉香。
林野蹲在警戒线外,盯着法医从蒸笼里夹出的那片东西,半片染着肉糜的指甲,粉色甲床还粘着几缕肉丝。
死者女性,年龄25到30岁,指甲做过奶茶色跳色美甲,法医老张的声音裹着雨丝飘过来,指甲边缘有生活性缺损,应该是经常啃指甲的习惯。
包子馅里还检出了别的东西,得回实验室才能确认。
林野没说话,目光扫过铺子门口那口黑得发亮的大铁锅。
锅底沉着一层深褐色的油垢,旁边码着十个不锈钢蒸笼,笼布上还沾着没清理干净的肉末,像是凝固的血痂。
铺子老板陈福来瘫在警车旁,肥硕的肚子随着抽泣起伏,嘴里反复念叨着我不知道,那肉是市场上买的。
林队,小周跑过来,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这是在铺子后院柴房发现的,里面有半张身份证,还有这个。
塑料袋里躺着半张被水泡烂的身份证,照片上的女人笑眼弯弯,指甲正是奶茶色的。
旁边是个空药瓶,标签上的字迹模糊,只能看清,盐酸舍曲林几个字治疗抑郁症的药。
林野捏着药瓶转了圈,瓶底还沾着点潮湿的泥土,像是刚从土里挖出来的。
雨下得更密了,把包子铺的肉香冲淡了些,却冲不散空气里那股若有若无的腥气。
林野抬头看向铺子二楼的窗户,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一道缝隙里透出昏黄的光,像只窥视的眼睛。
陈记包子铺的二楼是出租屋,租给了一个叫林晓的女人,也就是身份证上的人。
林野带着小周撬开门时,一股混合着霉味和香水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小周直咳嗽。
房间很小,一张单人床占了大半空间,床上的被子揉成一团,枕头边放着本翻开的笔记本。
林野走过去,指尖刚碰到笔记本,就发现纸页上沾着点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
笔记本里大多是零散的日记,字迹越来越潦草。
今天又被主管骂了,他说我做的方案像垃圾,陈老板的包子很好吃,每次晚归他都会给我留两个……
最后几页的字迹几乎认不出来,只有别逼我,他们都在看我几个字用力得划破了纸。
林队,你看这个!
小周指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放着一叠快递单,收件人都是林晓,寄件人却写着陈福来。
最早的一张是半年前,寄的是土特产,最近一张是三天前,只写了急用。
林野拿起那张急用的快递单,指尖在陈福来三个字上摩挲着。
陈福来之前说,他和林晓只是房东和租户的关系,从没给她寄过东西。
说谎。
他心里咯噔一下,转身往楼下走,刚到楼梯口,就听见警车那边传来争吵声。
是陈福来的老婆,张桂兰,穿着件沾着面粉的围裙,正扯着警员的胳膊喊你们别冤枉老陈!
那肉真是从王屠户那买的,每天凌晨三点我都跟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