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境顶层的空气还残留着薛一楠带来的消毒水味,混着窗外飘进来的玉兰香,形成一种奇异的温和气息。
封景辰刚将手机放回茶几,指腹还沾着手机外壳的凉意,就抬手按了内线电话,指尖在按键上顿了半秒,选了“徐铭硕”的分机号。
电话接通的瞬间,她便开门见山,“到顶层来,带份文件去精神病院。”
不过三分钟,门外就传来轻叩声。
徐铭硕穿着一身熨帖的深灰色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手里还捧着一个黑色文件夹,显然是刚从楼下办公区赶上来。
他推门进来时,目光先扫过沙发上那几部混混的手机,又快速落在封景辰胸口的纱布上,眼底闪过一丝担忧,却没多问,只是恭敬地站在茶几旁,“boss,您吩咐。”
封景辰从西装内袋里取出薛一楠开具的诊断证明,纸张边缘被体温焐得温热,她指尖捏着纸角递过去,“把这个送去江城精神卫生中心,跟医院对接好住院手续,所有费用从我的私人账户走,多预存半年的护理费。”
她顿了顿,补充道,“不用特意跟医院强调身份,按普通病人流程来。”
徐铭硕接过诊断证明,指尖触到纸张上薛一楠潦草的签名,抬眼问,“boss,您不亲自去一趟吗?”
他以为封景辰至少会去跟老夫人做最后的告别,毕竟是血缘至亲。
封景辰靠向沙发背,目光落在落地窗外来回飘动的玉兰花瓣上,语气平淡,“没必要。”
她指尖轻轻敲了敲沙发扶手,“以后也不会再见了。”
停顿两秒,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偏头看向徐铭硕,“昨天那辆宾利,4S店那边怎么说?还能修吗?”
徐铭硕闻言,脸上露出几分为难,“维修部的人刚发了检测报告,车身框架变形严重,发动机也受损了,基本属于报废状态,说修不如重新订一辆。”
他说着,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串车钥匙,递到封景辰面前,“您之前让我开过来的迈巴赫,我停在楼下负一层车库了,这是钥匙。”
那串钥匙是银质的,上面挂着一个小小的“b”字徽章,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封景辰接过钥匙,指尖摩挲着徽章的纹路,这是她刚接手封氏时买的车,后来因为花青墨觉得“太张扬”,就很少开了,没想到这次倒派上了用场。
她轻笑一声,将钥匙放进裤兜,“知道了,你先去医院办手续,办利索点。”
“是。”徐铭硕应下,捧着文件夹转身离开,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打扰到封景辰。
门关上的瞬间,封景辰才起身走到茶几旁,目光扫过那四部混混的手机。
屏幕已经暗了下去,黑色外壳上的划痕像是在诉说昨晚的混乱。
她等了一整天,都没等到那个海外“x”的电话,想来对方是察觉到不对劲,暂时蛰伏了。
她轻轻哼了一声,不再纠结,拿起车钥匙就往门口走,黑色风衣的下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扫过地板上飘落的玉兰花瓣。
花家老宅的庄园里,早春的阳光正好,洒在门口两侧的石狮子上,泛着暖融融的光。院子里的几株海棠刚冒出新芽,嫩红的芽尖缀在枝头,像撒了一把碎胭脂。
花青墨站在雕花铁门外,手里攥着一块米白色的围巾,指尖都快把围巾捏出褶子了。
她时不时踮起脚往路口望,耳边还能听到管家刘伯轻咳的声音。
刘伯穿着一身藏青色的长衫,手里拿着一把铜制的钥匙串,显然是陪她等了好一会儿。
“刘伯,你说她会不会路上堵车啊?”花青墨又一次开口,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从昨天晚上接到程砚舟的电话,知道封景辰醒了之后,她就没睡踏实,天刚亮就拉着刘伯来门口等了。
刘伯刚要安慰,就看到路口处驶来一辆黑色的迈巴赫,车身线条流畅,在阳光下泛着沉稳的光泽,正是封景辰的车。
他连忙推了推花青墨的胳膊,“墨小姐,封小姐来了!”
花青墨猛地抬头,看到那辆熟悉的车,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她几乎是本能地往前跑了两步,直到迈巴赫稳稳停在门口,车门打开,封景辰穿着黑色风衣走下来时,她再也忍不住,像只归巢的小鸟似的,风一般扑了过去。
“封景辰!”她的声音里还带着哭腔,双手紧紧抱住封景辰的腰,脸颊贴在对方的胸口,能清晰地感受到封景辰的心跳。
昨晚担心到失眠的委屈、看到她平安无事的安心,全都化作眼泪,浸湿了封景辰风衣的前襟。
封景辰被她扑得往后退了半步,连忙伸手扶住她的后背,动作轻柔地避开胸口的纱布。
她能感觉到怀中人的颤抖,指尖轻轻揉着她的头发,声音放得极柔,“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花青墨哭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复下来。
她抬起头,鼻尖通红,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刚想再说些什么,目光却扫到封景辰胸口纱布边缘渗出的淡红色。
瞬间想起她的伤口,双手猛地从封景辰腰上松开,动作僵硬地往后退了半步,语气紧张,“你、你伤口是不是又疼了?我刚才太用力了...”
封景辰看着她慌乱的模样,眼底漾起笑意,抬手用指腹擦去她脸颊的泪珠,触感温热又柔软,“没那么娇气,一点事都没有。”
她故意眨了眨眼,语气带了点调侃,“不耽误陪你做那些‘正经事’。”
“没个正形!”花青墨被她说得耳尖发红,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却没用力,只是带着点娇嗔的埋怨。
她拉过封景辰的手,指尖攥着对方的手腕,往庄园里走,“爷爷在书房等你呢,他早上还问了好几次你到了没。”
走了两步,她像是想起什么,脚步顿了顿,侧头看向封景辰,眼神里带着疑惑,“对了,我今天早上听到隔壁封家老宅有救护车的声音,老夫人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封景辰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指尖能感受到花青墨掌心的温度。
她看着女孩眼底纯粹的担忧。
这几天花青墨虽然担心她,却没忘了惦记封老夫人,甚至还问过要不要送点补品过去。
封景辰心里泛起一阵暖意,却没直接回答,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一会儿跟爷爷说这件事,我来是要给你们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