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老宅的朱漆大门从清晨六点就敞开了，庭院里的老桂树上缠满了米白色的珍珠彩带，风一吹，细碎的珠光随着树叶沙沙晃荡。
管家刘伯戴着白手套，正指挥着三个年轻仆人往回廊上挂气球。
全是秦若曦最爱的淡紫色，每个气球下面都系着一小截丝带，丝带上印着她名字的缩写“Rx”。
“左边再高半寸！”刘伯踮着脚，手里拿着卷尺比划，“夫人说了，要对称，看着规整！”
仆人们赶紧调整梯子，其中一个不小心碰掉了枝桠上的桂花，金黄的小花落了一地，吓得他赶紧弯腰去捡，刘伯却摆了摆手，“先顾着布置，花一会儿让园丁再补撒点，若曦小姐最喜欢桂花香。”
客厅里更是忙得脚不沾地。长条形的紫檀木餐桌上铺着香槟色的桌布，四个仆人正小心翼翼地往上面摆银质餐具，刀叉的间距都用尺子量过，误差不超过一厘米。
桌中央的水晶花瓶里插着最新鲜的粉玫瑰，花瓣上还带着露水，这是秦老夫人特意让人凌晨从城郊花圃空运来的。
旁边的多宝阁上，已经堆起了半人高的礼物盒，有烫金的奢侈品包装盒，也有手工刺绣的锦盒，最上面放着一个半透明的亚克力盒子，里面装着一条定制的钻石项链，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去，折射出细碎的光。
秦老夫人穿着一身绛红色的真丝旗袍，领口绣着缠枝莲纹样，手里捏着个紫檀木佛珠串，却没心思捻，只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她走到礼物堆前，拿起那个钻石项链盒子，打开看了看，又递给旁边的贴身女佣，“用红丝绒布再包一层，若曦皮肤嫩，别被盒子边角划到。”
女佣刚应下，她又想起什么，转身朝厨房方向喊，“王师傅！蛋糕胚烤好了吗？若曦要的芒果慕斯，夹层里的芒果丁一定要选海南的小台农，别用越南的，不够甜！”
厨房那边传来王师傅的回应，“夫人放心，已经切好了，就等您点头开始抹奶油！”
秦老夫人这才松了口气，刚坐下喝了口茶，目光就落在了墙上的挂钟上，已经上午十点了。
她立刻抓起茶几上的手机，先拨给了远在海外的儿子秦正明。电话响了三声才接通，那边传来嘈杂的会议声。
“正明！”秦老夫人的声音拔高了几分，“晚上六点若曦的生日宴，你那边的会推了！”
“我孙女21岁生日，一辈子就一次，你这个当爹的必须在！”
电话那头的秦正明无奈道，“妈，这是和欧洲总部的视频会，推了要损失好几个亿...”
“几个亿算什么？”秦老夫人打断他，“若曦开心比什么都重要！让副总替你开，你现在就订最早的航班回来，晚上六点前必须出现在老宅！”
说完不等秦正明反驳，就挂了电话，又拨通了大孙子秦宇的号码。
“小宇，你在哪？”
“奶奶，我在邻市谈项目，估计得明天才能回海城...”
“谈什么项目！马上开车回来！”秦老夫人语气不容置疑，“若曦等着你给她唱生日歌呢，你要是敢迟到，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奶奶！”
挂了电话，秦老夫人揉了揉太阳穴，转身就看到封老夫人正端着茶杯坐在沙发上，神色淡然地看着眼前的忙碌。
封老夫人今天穿了件月白色的棉麻上衣，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用一根玉簪固定着，手里捧着个青花瓷茶杯，茶雾袅袅升起，映得她脸上的皱纹都柔和了几分。
“你倒是沉得住气。”秦老夫人在她旁边坐下，接过女佣递来的湿巾擦了擦手，“换做是辰辰生日，你怕是也要忙前忙后吧？”
封老夫人轻轻啜了口茶，目光扫过客厅里忙碌的仆人，笑了笑，“我从没给封景辰过过生日。”
“我们封家不兴这些热闹，她也习惯了凡事靠自己。”
秦老夫人愣了愣，随即摇着头叹气，“那也太委屈孩子了。”
“你看若曦，从小学钢琴、学芭蕾，我从不让她碰一点苦，现在进了娱乐圈，她三个哥哥也天天盯着，生怕她受委屈。”
她说着朝门口抬了抬下巴，两个仆人正抬着一个烫金的奢侈品礼盒走进来，礼盒上印着某大牌的经典logo，“这就是辰辰让人送来的吧？说是按你的意思挑的贺礼。”
封老夫人瞥了眼那礼盒，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小若曦喜欢什么，就让辰辰帮我选一下，她们年轻人更知道什么样的礼物合适。”
秦老夫人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辰辰有心了，若曦要是知道是你送的，肯定开心。”
正说着，她忽然拍了下大腿，像是想起了什么要紧事，“哎哟，差点忘了！”
“若曦早上出门拍戏前特意嘱咐我，让我务必给景辰发份邀请函，说晚上的生日宴要请她来。”
封老夫人有些意外，挑了挑眉，“她在江城忙集团的事，怕是抽不开身。”
“我知道她忙，但若曦说了，她特意准备了新礼服，晚上要给大家展示呢。”秦老夫人拉着封老夫人的手，语气带着几分哄劝，“你看你在老宅休养这些天，也没什么人陪你说话。”
“叫上辰辰来热闹热闹，一来能让你不孤单，二来也能让若曦高兴，她总说上次在剧组没和景辰好好聊，想趁生日宴请她吃口蛋糕。”
封老夫人看着秦老夫人满眼的期待，又想起秦若曦早上出门时蹦蹦跳跳说“要让辰辰姐看我新礼服”的模样，终究没好拒绝，只是淡淡道，“你看着安排吧，别让她太折腾就好。”
“放心！”秦老夫人立刻来了精神，抓起手机就给助理拨电话，“小张，马上给封氏集团的封总发份生日宴邀请函，就说我请她晚上来秦家老宅吃饭，顺便陪我这个老婆子说说话，务必让她抽空过来！”
挂了电话，她转头对封老夫人笑，“这下好了，晚上人多热闹，若曦肯定欢喜。”
说话间，又瞥见回廊上的仆人正踮着脚挂最后一串彩带，赶紧起身喊道，“慢着！那串彩带歪了！福伯，你过去看看！”
封老夫人看着她又投入到忙碌中的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重新端起茶杯。
庭院里的淡紫色气球已经挂满了回廊，风一吹，像是无数个小灯笼在摇晃。
厨房里传来奶油搅拌机的嗡鸣声，仆人们的脚步声、秦老夫人的指挥声交织在一起，将秦家老宅的喜庆氛围推得越来越浓。
只是这份热闹里，藏着的全是秦老夫人对孙女毫无保留的宠爱，与封家素来的沉稳克制，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