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衡星夜离京,十日便抵泗州。
他未急着攻城,先派斥候查探——果如他所料,王智兴虽断漕运,却因淮西残部贪功,在濠州城外劫掠百姓,与武宁军貌合神离;且叛军粮草多靠泗州码头转运,水军战力远逊于江淮官军。
“传我将令:江淮水军夜袭泗州码头,烧叛军粮船;玄甲骑绕至濠州,断淮西残部退路!”李衡站在旗舰上,手中令旗一挥,江风卷着他的绯袍,竟有几分李昭当年邢州决战的气势。
夜半时分,江淮水军乘小船摸进泗州码头,火箭齐发,叛军粮船瞬间成了火船,火光映红江面。王智兴闻讯,急率武宁军往码头驰援,却被早已埋伏在岸边的玄甲骑冲散——李衡亲率玄甲骑冲锋,手中长槊挑飞叛军校尉,高声喊道:“王智兴弑主叛唐,降者免死!”
叛军本就因粮船被烧心慌,见玄甲骑凶悍、李衡身先士卒,纷纷扔兵器投降。淮西残部见武宁军溃败,想往淮南逃,却被绕后的玄甲骑截杀,首领被李衡一槊刺穿胸膛。
仅七日,徐州之乱平定。李衡亲自押解王智兴往长安,还命人疏通漕运,第一批粮草三日后便抵长安。消息传至紫宸殿,李诵喜得起身:“李衡果然不负所望!真乃我大唐的少年将军!”
半月后,长安朱雀大街张灯结彩,李衡押解王智兴献俘太庙,李诵亲率百官迎接。太庙献俘礼毕,紫宸殿内,一场专为李衡准备的授职大典,正续写着李家的荣光。
“其一,封李衡为彭城郡公,从二品!”李诵展开圣旨,声音响彻大殿,“赐朱户(红漆大门)、金带,食邑三千户,括徐州周边良田,租税归郡公府——自今而后,彭城郡公位列勋贵之首,入朝可佩刀,见朕免跪拜!”
唐朝郡公多授战功卓着的大将,李衡以二十六岁获此爵,已是异数。他躬身接旨,金带缠腰时,目光望向阶下的李昭——父亲正望着他,眼中没有了往日的担忧,只剩欣慰。
“其二,授李衡为武宁节度使,兼御史大夫,正三品!”李诵又念,这次连裴度都忍不住点头,“武宁军乃江淮要镇,命你统辖徐州、泗州、濠州三州军政,许你招募水军,整饬漕运——凡三州官员任免、粮草调度,皆由你决断,事后奏报即可!”
武宁节度使掌江淮咽喉,御史大夫掌监察,两者兼授,既给了李衡实权,又让他有制衡地方的能力。李衡接过节度使印与御史大夫印,心中清楚:这不仅是对他的封赏,更是陛下对他的信任——要他守住江淮,为大唐稳住“粮袋子”。
“其三,赐李衡‘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入政事堂议事!”李诵最后一句,让满殿皆惊——“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乃宰相之职,李衡以二十六岁入政事堂,是大唐开国以来最年轻的宰相!“往后朝中军政要务,你可与尚父、裴相公一同议决,助朕打理江山!”
李衡双膝跪地,声音哽咽却坚定:“臣必不负陛下信任,不负父皇教诲,守江淮、安百姓,为大唐鞠躬尽瘁!”
李昭站在一旁,看着儿子接过印玺,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轻了——他年近五旬,目力昏花,早已想将权柄交予可靠之人。如今李衡既立战功,又获爵位与宰相之职,不仅能接他的“武”(兵权),更能接他的“文”(朝政)。
退朝后,李昭拉着李衡的手,回了吴王府。
书房内,李昭取出父亲李瑾的手札,递给儿子:“这是你祖父当年守范阳时写的,里面说‘权高者忧深,位重者责大’。你如今有了爵位、有了兵权,更要记住:咱们李家世代为唐臣,不是为了权柄,更是为了天下百姓。”
李衡捧着泛黄的手札,指尖触到祖父的墨迹,又看了看父亲两鬓的霜白,重重点头:“儿子记住了。往后儿子守江淮,父亲在长安,咱们父子一同护大唐,不让祖父与先帝失望。”
窗外的梧桐叶落了,却有新的嫩芽在枝桠间酝酿。
李昭望着儿子的背影,忽然笑了——他的征途终会结束,但李家护大唐的薪火,却在李衡身上续了下去。
大唐的太和年间,李家父子的传奇,正从“李昭定乾坤”,走向“李衡续中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