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瑾从长安连夜赶回来,刚下马就扔给李昭一份密报:‘吐蕃要吞乞颜部,四万铁骑已过陇右!’
云州城门口的尘土还没散,李瑾的战马就带着疾风冲进来——他刚在长安议完对蕃对策,听闻吐蕃大相暗中纠集部落、图谋云州,当即请旨,星夜兼程赶回。
官袍还沾着驿道的灰,他就把密报塞进李昭手里,指尖点在“乞颜部”三字上:“吐蕃许了帖木尔草场,实则想等战后灭了咱们,再吞他的部落,这是借刀杀人!”
李昭攥紧密报,指腹蹭过纸上的墨迹:“那黑石滩的粮道怎么办?乞颜部要是跟吐蕃联手,咱们腹背受敌!”
“用粮换心,用旧情破局。”李瑾抬手擦掉额头的汗,从怀中掏出另一封泛黄的信——是他给帖木尔父亲送粮时的回函,“你带二十车粮去黑石滩,把这信给帖木尔看,再告诉他,长安已准乞颜部永久走互市商路,比草场金贵百倍。”
他拍了拍李昭的肩,目光扫过城墙上的“镇北”旗:“我在长安已跟户部调了粮,周平带三百人护你去,我留云州整兵,咱们父子,一前一后,别让吐蕃得逞。”
晨光刚漫过黑石滩,李昭带着粮车、周平,还有那封旧信抵达。乞颜部首领帖木尔早领着三百骑士候在滩头,狼皮甲胄泛着冷光,弯刀斜挎在腰,见李昭没带多少兵,眼神里满是警惕:“你爹回长安了,就凭这点粮,想让我跟吐蕃反目?”
李昭抬手示意,士兵掀开粮车帆布,金黄的粟米像瀑布般倾泻,袋上“大唐互市”的朱印在阳光下刺眼——这是李瑾从长安催调的应急粮,够乞颜部熬过整个冬天,骑士们的目光都黏在粮车上。
帖木尔的手按在刀柄上,喉结滚动:“吐蕃许我万匹战马的草场,能代代相传!你这粮,吃完就没了!”
李昭上前一步,先递上吐蕃与其他部落的密报(李瑾从长安带回的情报),再展开那封旧信,墨迹虽淡,“李将军救我部百口”的字迹仍清晰:“吐蕃没告诉你吧?他们的密报里写着,灭云州后第一个屠的就是你乞颜部!”他指着粮车,声音掷地有声,“我爹在长安为你求了永久互市权,粮管够,商路优先走,族人能靠这个活几辈子,草场能吗?”
滩上死寂了片刻,帖木尔突然“当啷”扔下弯刀,单膝跪地:“吐蕃的人敢来,我帮大唐打回去!但许诺的粮食必须一粒不少送进我的中军帐篷!”
正午时分,吐蕃先锋五百骑兵果然到了黑石滩,刚踏入隘口就被箭雨淹没——乞颜部骑士从两侧山坡冲下,李昭提槊直奔吐蕃首领,槊尖挑飞他的缨盔,怒喝震得滩地颤:“降者不杀!”
半个时辰后,吐蕃骑兵死伤过半,剩下的全被捆成串。周平笑着拍李昭的肩:“将军在云州知道了,肯定要夸你把‘攻心’学透了!”
捷报传到长安时,德宗正等着李瑾的回禀,一看奏疏当即拍着龙椅大笑:“李家父子,真是我大唐的柱石!”当即下旨,让内侍快马送抵云州。
节度使府正厅里,烛火亮得晃眼。内侍展开明黄圣旨,嗓音像全区公告般穿透厅堂:“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云西县侯李昭,智破吐蕃谋逆,收乞颜部、保黑石滩粮道,安北境牧民,功绩卓着!特晋封李昭为‘云西郡公’,食邑增至三千户;授‘北境宣慰使’,掌草原诸部事务,兼领云州西路、北路兵马,许自主调度互市粮草!”
李昭跪地接旨时,指尖触到绫缎的流光,宁安笑着上前,把郡公金印的紫绶腰带系在他腰间,“咔哒”一声扣环锁死,沉甸甸的分量压得少年心头发烫。
内侍紧接着又展开第二道圣旨,目光转向李瑾:“另有诏:吴王、镇北大将军、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李瑾,协理中枢、筹谋边事,又暂回云州督战,稳定北境!赏‘开府仪同三司’,食邑增千户,仍掌全国军务,待战事毕,返长安辅政!”
李瑾躬身接旨,手中的圣旨还带着长安的温度。宁安眼含泪光,看着父子二人腰间的印绶,轻声道:“父亲要是还在,见你们一个入相、一个封公,定要摆上酒,跟老部下们好好说说。”
喜讯还没焐热,斥候就浑身是血冲进府:“将军!郡公!吐蕃大相纠集四万铁骑,分两路来了——一路攻陇右要道,想断咱们粮;一路直扑云州,号称要踏平节度使府!”
李瑾猛地展开舆图,指尖在上面划出两道线:“陇右有咱们的人守,但撑不了三天;云州城内能战之兵,满打满算才五千。”他抬头看向李昭,眼神沉如北境的山,“但吐蕃的铁骑是拼的,有三个部落是被胁迫来的,其中浑部跟乞颜部是世交,帖木尔能帮咱们策反。”
“我去!”李昭霍然起身,金印在腰间“铿锵”作响,“我带两百轻骑去浑部大营,帖木尔跟我一起,用互市利跟他们谈!”
“小心。”李瑾按住他的胳膊,递过一枚虎符,“这是调兵符,若谈不拢,就用它调周平的人接应,别硬拼。”
李昭接过虎符,塞进怀里,转身就要走。刚到门口,就听见李瑾在身后说:“昭儿,记住你祖父的话——打仗不是为了杀人,是人情世故。”
少年脚步顿了顿,回头笑了笑:“爹,我知道。等我策反浑部,咱们一起打退蕃骑,让云州的互市,明天就能开起来。”
此时,云州城外的尘土已隐约可见,四万蕃骑的马蹄声,正顺着风,一点点压过来——父子二人的破局之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