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昀昀睁眼醒来的时候,余光指引她偏头。
她侧过首,一个圆滚滚的脑袋映入眼中。
男人疲惫间无意趴在了病床边打盹,一双骨节分明的素手搭在洁白的床单上,泛着莹莹玉色。
她心下蓦的一动,伸出手去抚摸他的头发。
青春的纯黑色,茂盛而有生命力。
触碰的一刹那,就感觉温柔侵袭。
柳如峰感受到脑顶有触摸,蹙一蹙眉,抬起头来看,遂而惊声:“你醒了?”
她凝神注视,男人一头利落的黑色短发,剑眉飞扬,鼻梁高挺,一双星目明亮而有神。
无一处不完美有型,自然地在蕴发迷人气息。
司昀昀的小心脏不由得砰砰狂跳。
好英俊的一张面孔,好动耳的一道声音。
她不语,只微笑凝望,小手默默握住他的大手。
体验这个男人温暖的温度。
柳如峰视线下移,观注被握住的左手。
顾及到她是伤者,便纵容她这次无礼。
连一生恰时从主刀医生那里问完情况回来,一推开门,就看见昏迷多时的司昀昀已苏醒,好生生地坐在那病床上。
他顿时喜出望外:“昀昀醒啦?”
司昀昀看向进门来的人,眼中充满陌生。
这是谁啊?
她只认得身边的男人,不认识他诶。
连一生没有察觉到昀昀的异常,忙说自己去叫医生过来,然后火速地又离开了病房。
柳如峰转回头时,忽然惊奇地发现司昀昀那双杏眼之中的浑浊气居然消逝不见了。
澄澈通透,像一汪盈盈欲出的多情春水。
柳如峰困惑不解,反倒担心她的脑子会因为这次歹人暗杀而变得更傻。
“你怎么样?后脑痛不痛?”
司昀昀轻轻摇头,依旧望着他抿嘴笑:“我不疼,老公~”
“你叫我什么?”柳如峰眼睛倏然瞪大,斥满不可思议。
“老公啊,”司昀昀的嗓音也无原先大相径庭,细细软软,甜如蜜糖,随后又忍不住喊了他一声,“老公~”
柳如峰登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以为这个女人是在佯装柔情占自己便宜,颦起眉头,恼声道:“你别乱叫,我可不是你老公!”
“你怎么不是我老公?你就是我老公。”
“司昀昀,你的玩笑话适可而止,不要仗着你有伤就可以对我言语不敬,肆意妄为!”
柳如峰真气着了,“噌”的一声站起身来,声色俱地指住她。
司昀昀眼露悲哀,神色愁淡如霜,她无法理解丈夫的做法。
为什么一觉醒来,老公就说不是她的老公,还对她这么凶巴巴的?
不像夫妻,像仇人。
到底是出于何种原因?
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开始思索一切,可她大脑一片空白,除了认准眼前男人是她的丈夫,其余一概不晓,连她自己是谁她都忘了。
“医生,你快看看,她是不是没事了?是不是算稳妥了?”
连一生带着医生赶到,满心期望这次袭击只给昀昀造成了皮外伤,对内里并无伤害影响。
医生便要过来先与病人交流询问一番,评估她的意识状态。
可司昀昀望着穿白大褂的人,却突然往柳如峰怀里缩,紧紧攥住他的腰,娇声中满是怯意:“你要干嘛?”
她又仰起脸,眼底水光波动,求助丈夫保护:“老公,我怕~”
“老公?”连一生如遭雷轰,惊得舌头差点儿咬到。
甚至一度怀疑他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昀昀,你说什么?你喊他什么?”
“他怎么会是你老公呢?你是不是被打傻了?”
司昀昀像是没听见,一言不发,只仍旧抱着男人索取安全感。
柳如峰一脸难看的神色:“连一生,看到了吗?她演上瘾了,男朋友的身份已经满足不了她的胃口,现在要我做她老公她才甘心!”
如若不是顾忌她后脑勺有块伤口,他早推开她了。
“昀昀,不要闹了,先让医生给你看看。”
连一生走上前,抬手想触碰她的脑袋。
司昀昀却恐惧得更加往柳如峰怀里钻,颤声喊着:“老公,他是谁啊?”
“你别碰我!”
这话落地,余下三人齐刷刷一怔。
这是失忆了?
“昀昀,你不记得我了吗?”连一生悲戚失声,不敢接受这个事实,“我是连哥,我是叔叔啊!”
司昀昀睁大圆溜溜的眼望他,随即又小幅度摇头,持续依偎在柳如峰怀中。
“你连你叔叔都记不得,还能把我错认成你老公……司昀昀,你故意的吧?”
柳如峰并不相信她是真的失忆了,十有八九是在装失忆。
她德性什么样,他一清二楚。
遭遇丈夫质问,司昀昀又转眼看了看连一生,问他道:“我们是不是都认识?”
连一生忙应:“是啊。”
“那就对了,”司昀昀笃定着声音,重新将目光拨回丈夫跟前,柔情百转,“相貌如此端正,怎么会不是我老公?我的老公肯定是我认识人当中最显英姿、最具贤能的那一位。你就是,所以你是我的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