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局牌刚落定,司昀昀手里边那几张皱巴巴的零钱纸币就全归到了柳如峰那边。
是如此之快,如此之痛!
司昀昀乃追悔莫及,她的超能力在柳如峰这里,就是个屁!
钱,她的钱呐——早知道她就不打这牌了。事先应当摸清楚对方的真实水平才是。
司昀昀往前倾了倾身,眼巴巴地望着柳如峰在手中故意摇动的那几张单元钞票说道:“好哥哥,你就当我之前脑袋是被驴踢了,这局就不作数,你把钱还我吧?”
不等人家同意就伸手要取回,柳如峰即刻收进自己口袋中,绝了她的念想。
“呜~”司昀昀悲情面具,停在空中的手攥成小拳头,不知道该捶向何处。
倏而间,她的这份悲情转变成了悲愤,拿定主意要与柳如峰再斗再战。
“你还想来?”柳如峰打量了她一眼,轻蔑口吻道,“你两手空空,还拿什么做赌码?”
“有,当然有!”司昀昀拍了拍她自个儿。
就当柳如峰惊讶地以为是指她的人时,司昀昀展开她的右臂说道:“来‘抽二条’。我输了没钱给你,就让你抽我,输一次就抽一次,这样行不行?”
小朋友游戏?
他喜欢。
“好,当然好。”柳如峰也学着她的话术回答。
“重新洗牌!”
司昀昀已经失去了理智,她完全顾不上后果有多严重,她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把自己靠献血换来的剩余那几块钱给拿回来,她舍不得,她也输不起。
可结局终究没什么两样,她还是毫无悬念地败给了小赌神。
“你有没有出老千?”司昀昀问道。
柳如峰嗤笑一声:“跟你玩,犯不着费那劲。我是拿你当三岁小孩儿来对付的!”
话语里的亵慢比赢牌更伤人,这是连尊严都要碾碎了。
“你……”
“别‘你你你’了,把手臂展出来!”
司昀昀瑟缩了,她伸出手臂,笑脸请求对方:
“温柔的美男子,下手可温柔?”
柳如峰只是“温柔”一笑,随后眼神冷硬,抬手便用指节在司昀昀手臂内侧上利落干脆地“啪啪”抽了实打实的一下。
那“抽二条”的声音是又清脆又响亮,如同鞭子破空,在车厢内格外刺耳。
司昀昀疼得瞬间惊叫出声,嘴却立刻被身旁的叔叔捂住。
连慌忙转向周围的乘客,满脸尴尬地连连致歉。
而司昀昀白嫩的小臂上,两道红痕已清晰浮现,火辣辣的痛感顺着肌肤蔓延开来,烧得她百般煎熬,犹如在上刀山、下火海。
好一会儿,司昀昀都疼得说不出话来,那手臂上的灼痛似乎要把她的骨头都给烧穿,等到那阵锐痛稍稍缓些,能勉强喘过气时,她才向罪魁祸首柳如峰发出人性的审问:
“你真使劲地抽哇?”
柳如峰唇边牵起弧度,笑语盈盈:“我不是用力抽;我,是往死里抽!”
“你就不懂得怜香惜玉嘛~”司昀昀举着还在发烫的手臂在他面前,声音里带着疼出来的娇气。
柳如峰则淡淡颜色:“那也得你是块香玉,你是吗?”
问题反抛,司昀昀还真无法反驳,只好另外打了副感情牌:
“好歹我请你吃过烤肠呢,这点面子你也不给?”
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可偏偏柳如峰就不是那样的人,张口就是一句:“是你非要塞给我的。”
司昀昀气得一口老血险些喷出,不说话时,柳如峰问她还玩不玩?
他觉得这“抽二条”可比赌钱有趣多了,他还想要继续游戏呢!
原以为司昀昀会撂挑子不玩,没成想她攥着拳头“咚”地砸在桌板上:“肯定要玩,下一句我一定抽死你!”
“一定抽死你。”柳如峰将她的话原封不动地拿过来。
他也在这时候发自心底地笑了,有这么个糊涂蛋任由自己逗弄,多难得多好玩啊!
“昀昀,别继续玩了,你斗不过他的,甘拜下风算了!”连拉了拉司昀昀的胳膊,劝着她冷静收手。
这不说不打紧,一说反倒更坚定了她的决心。
“瞧不起我?我偏要赢回来给你看!”司昀昀脖子一扬,声一道,“再洗牌!”
之后的牌局照样是一边倒。
红桃、方块、黑桃、梅花在眼前晃来晃去,怎么理都理不清头绪,每把出牌都透着手足无措,输得明明白白。
“你输了。”
“啪!”
“你又输了。”
“啪!”
“这是最后一张牌了,你输了。”
“啪!”
“不好意思,又赢你了。”
“啪!”
“放水了怎么还能输?”
“啪!”
“这一局一共让你三次牌都能输给我,你可以回去读小学了。”
“啪!”
“手都给我打累了,你就不能争口气赢一次吗?”
“啪!”
……
每一局结束的“抽二条”对于司昀昀来说就是一项固定仪式,一次又一次、一下又一下。
手臂上的红痕密密麻麻,新旧交叠连成一片,疼痛非常、火意更甚。
仿佛柳如峰不是在对自己“抽二条”,而是在自己手臂上做烧烤,皮肉都快被打熟了。
她为什么不叫了?那是因为她狠狠咬着她叔叔呢!
“到此为止吧,我可不想把你打残废了去到申家说不清缘由。我去叫乘务员拿些冰块来给你敷一敷,消消肿!”
柳如峰好心起身前往餐车区寻求帮忙。
司昀昀倒在座椅上心声:“这会子你倒做起好人来了,原因你打痛快了吧?”
她右边的这只手臂,算是暂时性地“废”了!
柳如峰走向餐车时,刻意放慢脚步,眼皮几不可察地一抬,眸底掠过一道极淡的示意。
那几名神秘的黑衣人立即会意,轻悄地跟了上来,始终保持着三步距离,最终在餐车与相邻车厢的连接处停住。
这里挨着餐车的后门,能闻到蒸汽混着面包的香气,却避开了里面的人声鼎沸。
柳如峰转过身,后背抵着冰凉的金属门框,视线冷沉沉落在几人板正的面孔上:
“说,为什么又跟着我?我不是事先都已向母亲报备过是在进行大四的工作实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