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头山的震动愈发狂暴,脚下的青石板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像是随时会碎裂塌陷。洞口涌出的绿色邪气早已凝成实质,那黏稠的质感宛如腐臭的沼泽,顺着地表蜿蜒爬行,转眼就化作数十条碗口粗的“毒蟒”,吐着腥臭的信子缠上陆峥的手臂。邪气相触的瞬间,刺骨的寒意顺着毛孔往里钻,像是有无数冰针在啃噬骨头,陆峥只觉手臂发麻,连握紧环首刀的力气都在飞速流失。
环首刀上的金光本是压制邪气的利器,此刻却忽明忽暗,宛如风中残烛。刀刃上昨夜劈砍行尸留下的缺口,在邪气的侵蚀下竟泛出乌黑色的锈迹,缺口边缘的金光滋滋作响,像是在与邪气激烈对抗,却又节节败退。掌心的玄铁令余温尚存,那股温和的灵力顺着指尖缓缓流转,可比起汹涌的邪气,这点力量简直是杯水车薪——不仅没能压制住血符,连他胸口因血符反噬浮现的暗红纹路,都在邪气催动下愈发清晰,灼烧般的疼痛顺着纹路蔓延,疼得他额角渗出冷汗。
“不能退……”陆峥咬碎了牙,舌尖尝到一丝血腥味,他猛地将体内最后一丝灵力凝聚在指尖,顺着玄铁令的印记狠狠按下!刹那间,金光暴涨三尺,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剑,将缠在手臂上的绿蟒邪气撕开道道裂口,血符中心那团跳动的绿光被这股力量逼得缩成了一团,连带着洞口涌出的邪气都滞涩了几分。
可下一秒,地脉深处传来一阵沉闷如雷的轰鸣,那声音像是远古巨兽的咆哮,震得整个虎头山都在颤抖。洞口上方的巨石开始簌簌掉落碎石,拳头大的石块砸在陆峥肩头,沉闷的痛感让他眼前发黑,喉头一阵腥甜,差点喷出鲜血。他死死咬住嘴唇,借着疼痛勉强稳住心神,视线越过晃动的烟尘望向山坳——那里的尘土已经消散,只余下被踩踏平整的草地,想来红衣女子带着百姓们已经走远,这让他紧绷的心弦稍稍松了些。
可这份安心还没持续片刻,掌心的血符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那红光顺着纹路疯狂蔓延,瞬间就爬满了整个土地庙的地面!原本被压制的绿色邪气像是被点燃的火药,猛地暴涨数倍,化作一张巨大的绿网,竟将环首刀的金光彻底吞噬!
“噗——”陆峥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掀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土地庙的青石板供桌上,供桌瞬间碎裂,木屑飞溅。环首刀脱手而出,旋转着插在聚气阵的阵眼旁,刀刃上的金光如同被掐灭的火苗,彻底熄灭,只余下一层乌蒙蒙的邪气。他咳着血从碎木堆里爬起来,胸口像是被千斤巨石碾过,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剧痛,仿佛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低头看向掌心,玄铁令的印记已经变得黯淡无光,那股熟悉的余温几乎消失殆尽,只剩下一片冰凉。
洞口的血符彻底被激活,暗红色的纹路如同活物般顺着地面蔓延,短短数息就将整个土地庙圈成了一个血色囚笼。地面裂开的缝隙里渗出墨绿色的黏液,那黏液落在青石板上,立刻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腾起缕缕黑烟,石板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露出下方黑漆漆的泥土。地脉深处的震动越来越频繁,远处的山峰开始出现大面积滑坡,滚滚烟尘遮天蔽日,将阳光都挡得严严实实,整个虎头山都在朝着崩塌的边缘疯狂坠落。
陆峥踉跄着挪到环首刀旁,颤抖着伸手去握刀柄——这是他现在唯一的武器。可指尖刚碰到冰凉的刀柄,就觉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刀刃往上爬,竟是血符的邪气已经顺着刀身蔓延,在刀柄上凝成了一层薄薄的黑霜。他急忙松开手,看着刀身上渐渐爬满的黑色纹路,一股绝望涌上心头:没有了环首刀的金光,没有了玄铁令的余温,他拿什么阻止血符?拿什么守住虎头山?
就在这时,庙外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嗡鸣”声,那声音清脆而急促,像是铁器在共鸣。紧接着,一道乌光冲破漫天烟尘,带着破空的锐响直扑陆峥而来!陆峥下意识地抬手格挡,却见那道乌光稳稳停在他掌心——竟是孙小野那根从不离身的铁棒子!
他抬头望去,就见孙小野抱着铁棒子的另一端,从烟尘里钻了出来。小家伙浑身沾满了泥土,脸上还挂着一道浅浅的血痕,显然是赶路时摔了跤。而他身后,红衣女子正扶着一棵歪倒的树干气喘吁吁,她的红衣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上,嘴角还带着未擦去的血迹,显然是在撤离的路上遇到了滑坡,又冒着危险折返回来的。
“你怎么回来了!”陆峥又急又气,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胸口的剧痛让他踉跄了一下,“百姓们呢?不是让你跟着红姑娘护着他们去县城吗?”
“县令带着他们往县城走了,我让孙小野用铁棒子劈开了滑坡的碎石堆,先赶回来找你!”红衣女子快步跑到他身边,从怀中掏出一张叠得整齐的黄色符纸,指尖掐诀,符纸瞬间亮起柔和的金光,她将符纸轻轻贴在陆峥胸口,“你以为我们会丢下你一个人在这里拼命?”
金光透过衣物渗入体内,瞬间驱散了胸口的寒意,那股撕裂般的疼痛也缓解了不少。孙小野趁机跳到陆峥的肩头,将铁棒子的乌光贴在他的脸颊上,暖暖的温度顺着皮肤蔓延,小家伙尖着嗓子喊道:“铁棒子……能帮你……它和地脉……是好朋友!上次聚气阵……就是它帮忙的!”
陆峥一愣,低头看向肩头那根乌光微弱的铁棒子。自从小家伙带着它出现,这铁棒子确实能压制邪气,上次布置聚气阵时,还主动发出乌光与阵法呼应,难不成它真的和地脉有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