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多了虚情假意，碰到真心居然不敢去触碰。
李象偷偷鄙视自己一番后接过高阳公主递过来的鸡腿。
轻轻咬一口，咧嘴道：“好吃。”
强颜欢笑逗得高阳轻笑，手指点他脑门一下。
“甄权正在家里做客，他医术很厉害的，你去我那住。”
高阳公主道。
不管李象答不答应，对着夫君招手。
他身材强壮，眼神专注，戴着一顶小帽。
一句话不说，直接半蹲着。
此人名，房遗爱。
高阳扶着李象起身。
“趴在你姑父背上，我们回家。”
李象趴在房遗爱宽厚的背上。
他也想去见一见甄权，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听到甄权的名字。
三人走在街上。
高阳用手帕温柔的擦拭房遗爱额头。
李象疑惑重重，他对房遗爱还算了解，高阳公主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
所闻与所见有太大差异。
这对夫妻明明很恩爱，高阳会给他戴绿帽子？
高阳就算再刁蛮任性，这点分寸没有吗？
就算能欺负房遗爱，她敢怠慢房玄龄吗？
很快李象心中自嘲，信书中所写！不信亲眼所见吗？
还有就是辩机，他是东宫的人。
现在看来辩机与高阳公主之间并不是荒唐绯闻，而是政治迫害。
高阳这位傻姑母被人利用。
东宫为什么要针对高阳？为什么敢针对房玄龄。
“不对。”
李象出声道。
房遗爱转头道。“一会咱们就到家。”
给李象一个善意的笑容。
身边高阳公主摸了摸李象的脑袋。
“我不去你家，我要回去。”
李象道。
“别闹，听姑母的。”
高阳公主道。
李象苦笑，听她的？
这会害了她。
自己去房家东宫会怎么想？
房玄龄本就是李承乾的太子少师，此时接李象去他家，必定牵动李治敏感神经。
绝对不能去。
“姑母让我回去吧。”
李象道，眼神祈求，不能害了姑母，不能害了背他行走的姑父。
这眼神让高阳心一疼。
心有不忍，轻声道。“夫君怎么办？”
房遗爱也不说话，背着李象转身向小院走。
孩子也有性格，他小时候被父亲管的严厉，没有自由，他不想再看到一个孩子像他一样没有自由。
至于他的腿伤，可以回去求父亲请甄权去小院给他治。
高阳公主跟着。
将李象送回后，二人回到房家。
进客厅见到房玄龄与甄权下棋。
“人呢？”
房玄龄道。
“回父亲大人，李象拒绝来房家。”
房遗爱施礼道。
房玄龄手拿棋子保持片刻，后落子。
甄权笑着起身。“这盘棋咱们来日再下，告辞。”
房玄龄起身相送。
送走甄权，房间来回到客厅。
“父亲大人怎么办？”高阳公主道。
“稍安勿躁，为父断定陛下自有安排，你们回去休息吧。”
房玄龄笑道。
夫妻二人离开客厅。
房玄龄看着棋盘，摇摇头。
他已经猜到李象为何不来房家，这是怕连累房家。
却不知房价不需要李象连累。
这些年在朝中房玄龄身居左位，尚书左仆射，一直压长孙无忌派系一头。
大唐官职尊左。
曾因太子谋反案辞官回家，想要明哲保身。
同年再次被启用，那时候房玄龄就已经知道陛下让他制衡东宫。
自古谋士难有善终，房玄龄何尝不知道自己的下场。
人不能太聪明，知道自己的结局以后有几人能坦然面对？
房玄龄也是如此，谋求全身而退难如登天。
“唉。”心情愈加烦躁。
起身出房家门。
来到小院，轻轻敲门。
门口。
“请进。”
王双双敞开大门站在一边。
房玄龄微微点头算是道谢，大步进入小院。
小院一棵柳树下，李象背靠大树，双腿前伸。
身前案牍上煮着什么。
双手抱拳道：“见过师祖。”
请房玄龄入座后又道：“恕徒孙不能起身行礼。”
房玄龄不动声色的观察李象。
目露追忆之色，曾教导太子李承乾时也有此景。
有些恍惚，他是看着李承乾长大的，对李承乾寄予厚望，也曾是他房家唯一能善终的机会。
“你不该回来，远离是非不好吗？”
房玄龄道。
远离是非是一件让人羡慕的事。
“我要治腿呀。”
李象道，天真无邪的看着房玄龄。
房玄龄看破不说破，李象骗不过他。
“确实，老夫早就厌倦了这长安，你若有需要可与高阳说。”
起身向外走。
“送师祖。”
李象道，听出房玄龄何意，不管李象做什么，房玄龄不会参与。
划清界限又留一线，高阳。
保身又不失曾经那份忠义。
李象微微一笑本就没打算打扰房玄龄，解开纱布换药。
“治好我的腿，保身，希望房子早点盖起来。”
心里想着，只要李世民亲手给他盖房子，就算李治狗急跳墙想要干掉他也不敢。
有了护身符才能在长安立足。
在王双双的搀扶下回房间休息。
次日一大早。
太监抬着竹椅来接李象。
“陛下在等您。”
太监道。
李象看向方重。
方重走过来扶着李象上竹椅。
跟着太监离开。
来到常乐坊，刚入便闻到让人迷醉的淡淡酒香。
来到北部，李世民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空地。
工匠正在清理地面，应是刚刚拆不久。
“祖父。”
李象距离老远对着李世民用力挥手。
李世民看过来心情大好。
挥手回应李象。
等李象坐在李世民身边，李世民摸了摸他的头道：“祖父为你选的地方，迁三户人家圈地十亩给你盖房子。”
“这么大？祖父你一个人盖？那不得三五年才能住？”
李象摆弄手指盘算着。
李世民被逗得大笑。
“祖父给你添砖加瓦。”
李象重重点头。
“我们出城走走好不好？”
李象又道。
李世民正有此意，他现在已经渐渐放下朝政交给李治处理。
身体已经不允许他费心劳神。
太监抬着祖孙二人出城，仅有几十侍卫守护。
来到城门口。
“祖父您的龙辇借给三叔了吗？昨日我就在这里见到三叔，三叔还帮我换药呢。”
说着看一眼腿，双手把长衫下拉，好似在掩盖不好的回忆。
李世民哪里听不出李象是在告状。
昨日一切李世民都已知晓。
“昨日房玄龄对你说的可一定要记住，远离是非。”
李世民一脸郑重道，可以对李象疼爱，有一件事李象绝对不能做。
李象咧嘴，暗道刚刚告状有些唐突，现在看来祖父对长安依旧有绝对掌控。
这时候一定要收起小心思，这里只能用阳谋，阴谋诡计绝对不行。
阴谋让人反感。
“我怕像父亲一样死，所以我求祖父给我盖房子，您给我盖的房子没人敢进拆我腿上布条，我想躲，可那里治不好腿。”
李象的头越来越低，摆弄的扣子不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