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易刚从地下排水系统的入口回来，还没来得及换掉沾满黑色脓液的外套，熊厂重工的大门就被人踹开了。
“强哥！”王浩然抄起扳手冲了出去。
门外站着一个人。
准确说，是一个血人。
江寻舟靠在门框上，左臂耷拉着，肩膀上插着半截断刃，鲜血顺着衣服往下滴。他的脸色白得吓人，但眼睛还亮着。
“你们这……收伤员不？”
话音刚落，人就往前栽。
王浩然眼疾手快接住他，手上立刻沾满了血。
“卧槽，这伤得也太重了！”
萧易快步走过来，扫了一眼江寻舟的伤口。断刃插得很深，差一点就伤到主动脉。左臂的骨头断了两根，皮肉翻卷，能看到里面白森森的骨茬。
“抬进去。”
车间里临时搭建的医疗区，慕容悦已经在等着了。她看到江寻舟的样子，眉头皱得更紧。
“又是你。”
“是我……”江寻舟咧嘴笑了笑，牵动伤口疼得直抽气，“慕容小姐，好久不见。”
“闭嘴，别说话。”
萧易拿起手术刀，动作干脆利落。拔刃、止血、缝合，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
江寻舟疼得额头冒汗，但硬是没吭一声。
“骨头接好了，但至少要休息三天。”萧易扔掉染血的纱布，“说吧，谁干的？”
江寻舟从怀里掏出一个防水的金属筒，递给萧易。
“情报。”他的声音有点虚，“值一条命的情报。”
萧易接过金属筒，拧开盖子，里面是一卷加密的羊皮纸。
纸上画着复杂的符文阵列，还有几行用古代文字写成的注释。萧易看不懂那些文字，但系统能看懂。
【检测到高危情报】
【内容解析中……】
【目标组织：无貌者秘会】
【威胁等级：SSR】
萧易的手停了一下。
“无貌者秘会？”
江寻舟点头：“一个邪教组织，据说存在了上千年。他们信奉混沌，认为秩序是对世界的束缚。”
“所以他们要毁掉发条熔炉。”慕容悦走过来，盯着羊皮纸上的符文，“这些图案……是炼金阵？”
“逆向炼金阵。”江寻舟咳了两声，“他们在城市地下埋了十三个污秽图腾，每个图腾都是一个节点。十三个节点连起来，就是一座巨大的逆向炼金阵。”
萧易把羊皮纸铺在桌上，调出系统地图对照。
图腾的分布点在地图上闪烁着红光，十三个点连成线，构成了一个诡异的几何图形。
“这个形状……”陈逸飞凑过来，脸色变了，“这是古代构装体的穴位图！”
“什么意思？”王浩然听得云里雾里。
“意思是，他们把整座城市当成了一具巨大的构装体。”陈逸飞指着地图上的几个关键节点，“这些位置对应的是能量循环系统的枢纽。如果全部被污染，整座城市就会变成一具活着的血肉机器。”
车间里一片死寂。
慕容悦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最后停在一个点上。
“熊厂重工。”
她抬头看向萧易：“我们这里也是节点之一。”
江寻舟苦笑：“所以我才跑来了。那帮疯子已经盯上这里了，我估计最多还有三个小时，他们就会打过来。”
“三个小时。”萧易看了眼墙上的钟，“够了。”
他转身走向车间深处，边走边下令：“陈逸飞，把所有防御塔的能源接口改成火金晶供能。王浩然，去仓库把净化弹药全部搬出来。慕容悦，联系城主府，告诉他们图腾的位置，让他们派人去其他节点。”
“那你呢？”慕容悦问。
“我去准备点惊喜。”
---
一个小时后。
熊厂重工的围墙上，密密麻麻装满了炮塔。
不是普通的魔能炮，而是萧易临时改装的“净化型”火炮。炮管里填充的不是火药，而是压缩的火金晶粉末，配合特制的符文弹头，能在爆炸时释放出超过两千度的高温。
陈逸飞带着学徒们在调试最后一门炮塔，额头上全是汗。
“强哥，这玩意真的能用吗？”
“能不能用，等会就知道了。”萧易拍了拍炮管，“记住，瞄准那些黑雾最浓的地方打，别省弹药。”
王浩然扛着一箱净化弹药爬上围墙，气喘吁吁：“强哥，这是最后一批了。”
“够了。”萧易接过弹药箱，分发给围墙上的守卫，“每人十发，打完了就换近战武器。”
江寻舟靠在墙角，左臂吊着绷带，右手握着一把短刀。
“你还能打？”萧易问。
“废话。”江寻舟活动了一下手腕，“欠你一条命，总得还点利息。”
“那就别死。”
“放心，我命硬。”
慕容悦从指挥室里走出来，脸色不太好看。
“城主府那边出问题了。”
“什么问题？”
“他们派去其他节点的人，全军覆没了。”慕容悦深吸一口气，“现在只剩下我们这里还没被攻破。”
萧易沉默了几秒。
“也就是说，我们是最后一道防线。”
“对。”
“那就守住。”萧易转身看向围墙外，“不管来多少，都给我打回去。”
天色渐暗。
工厂外的街道上，迷雾开始蔓延。
黑色的雾气像活物一样涌动，吞噬了路灯的光芒，吞噬了建筑的轮廓，最后连天空都被染成了灰色。
雾气中，有东西在移动。
很多东西。
王浩然握紧了手里的盾牌，手心全是汗。
“强哥，我有点慌。”
“慌什么，不就是打架吗？”萧易检查着手里的火炮，“你不是说自己皮厚吗？”
“我是皮厚，但架不住人多啊。”
“那就让他们知道，皮厚也是有代价的。”
迷雾中，亮起了第一双眼睛。
红色的，像燃烧的炭火。
紧接着是第二双，第三双，第四双……
无数双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开，密密麻麻，数不清有多少。
陈逸飞的声音在发抖：“这……这得有几千个吧？”
“不止。”江寻舟盯着迷雾，“至少上万。”
萧易举起右手。
所有人屏住呼吸。
迷雾中传来沙沙的声音，那些红眼睛开始移动，越来越快，越来越近。
一百米。
五十米。
三十米。
萧易的手落下。
“开火！”
轰——
十几门火炮同时开火，橙红色的火焰撕裂了夜空。
净化弹头在迷雾中爆炸，释放出刺目的白光和灼热的气浪。黑色的雾气被瞬间蒸发，那些红眼睛的怪物在高温中发出刺耳的尖叫。
但它们没有退缩。
更多的怪物从迷雾中涌出来,踩着同伴的尸体,朝围墙扑来。
“继续打！”
炮火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