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炎神魂重创的真相被揭开,牵扯出百年前的禁术与恩怨,静心苑内外一片哗然之后,便是死寂般的压抑。
苏晚晴长老失魂落魄,再无方才斩灭老魔的凌厉风姿,她紧紧攥着那温养残魂的玉瓶,仿佛那是她生命中最后的稻草。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洛青璃,又复杂地瞥过计书宝(翠花),最终什么也没说,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流光,径直朝着主峰后山禁地的方向飞去——那里是宗门长辈闭关以及处理最棘手事务之所。此事涉及禁术、前任天才长老的隐秘,已非她一人能决断。
主角(李炎)昏迷,最大苦主(苏晚晴)离去,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看似暂时平息。
洛青璃长老轻叹一声,安排几位执事弟子清理现场,安抚受惊的内外门弟子,并严令今日之事不得外传——虽然她知道这几乎不可能,但表面功夫仍需做足。
随后,她的目光落在了依旧僵在原地的计书宝(翠花)身上。
“你,”洛青璃的语气听不出喜怒,“随我来。”
计书宝(翠花)一个激灵,体内山鬼意识也传递出紧张的情绪。他(她)不敢多言,低眉顺眼地跟着洛青璃,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洛青璃并未带他(她)回刑罚堂,而是来到了外门区域一处相对僻静的山谷——**清幽谷**。此地灵气算不得浓郁,但环境清雅,罕有人至,谷中有一眼灵泉,泉水有微弱的宁神静心之效。
“你体内情况复杂,山鬼意识虽暂时安稳,但终究是隐患。强行剥离风险太大,放任不管亦非良策。”洛青璃在一块干净的青石上坐下,看着局促不安的“翠花”,“从今日起,你便暂居于此谷。未经允许,不得离开。我会在此设下禁制,一方面防止山鬼之力外泄惊扰他人,另一方面也可借助此地环境,尝试帮你梳理体内气息,看能否找到两全之法。”
计书宝(翠花)心中暗暗叫苦,这相当于被软禁了。但他(她)也明白,这恐怕已经是目前最好的处理方式。至少,洛长老看起来是讲道理且愿意想办法的,比盛怒下的苏长老好应付多了。
“多谢长老。”他(她)乖乖应下。
洛青璃不再多言,指尖灵光闪动,一道道符文没入山谷四周,无形的屏障悄然升起,将内外隔绝。做完这一切,她便盘膝闭目,似乎开始入定,神识却若有若无地笼罩着整个山谷,既是监视,也是护法。
计书宝(翠花)松了口气,这才有闲暇打量周围环境。山谷不大,草木葱茏,那眼灵泉汩汩流淌,散发着清凉湿润的水汽。他(她)体内那股属于山鬼的、亲近自然草木的灵性,在此处感到格外舒适,连带着他(她)本体的紧张情绪都缓解了不少。
“这地方……好像还不错?”他(她)暗自嘀咕。
体内的山鬼意识也传递来一丝赞同和慵懒的意味,仿佛回到了熟悉的家。
接下来的几天,计书宝(翠花)便在这清幽谷中过上了“隐居”生活。洛青璃每日会来一次,以精纯的水系灵力帮他(她)梳理体内混乱的气息,主要是安抚和压制山鬼意识,避免其反客为主。效果虽有,但进展缓慢,那山鬼意识如同扎了根,与计书宝的部分神魂纠缠极深。
闲来无事,计书宝(翠花)也不敢乱跑,只能在谷内活动。他(她)这具身体的原主“翠花”似乎本就有些憨直,加上山鬼意识的影响,对花草土地有着超乎寻常的兴趣。
这一日,他(她)蹲在灵泉边,看着泉水滋润下几株长势格外喜人的“宁神花”,心里盘算着能不能挖点回去泡水喝,说不定能让自己这混乱的脑子清醒点。
说干就干。他(她)左右看看,洛长老不在,便找了根结实的树枝,开始在那几株宁神花旁边刨坑,想看看这里的泥土是不是有什么特别。
挖着挖着,树枝似乎碰到了什么硬物。
“石头?”他(她)没在意,继续往下挖。
很快,一个约莫拳头大小、色泽深褐、表面布满天然孔洞的怪异石头被刨了出来。这石头触手温润,竟隐隐散发着一股极其微弱、但异常精纯的土系灵气,而且……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
“咦?这是什么石头?”计书宝(翠花)拿起石头,好奇地打量着。他(她)体内的山鬼意识似乎也被触动,传递出一丝疑惑和……隐约的渴望?
他(她)下意识地将石头凑近鼻子闻了闻。
就在此时,一阵清风拂过山谷,带来了远处隐约的谈话声。似乎是两位负责打理附近药园的外门执事,正一边走一边闲聊。
“……听说了吗?主峰那边都快炸开锅了!”
“能不知道吗?苏长老和陈大师的旧事……啧啧,真是没想到啊。”
“谁说不是呢!不过我说的是另一桩!是关于丹霞峰的刘长老和器阁的赵长老的!”
“他们?他们不是几十年的老对头了吗?见面就掐,为了争炼器材料和炼丹资源,没少在长老会上吵架。”
“嘿,那都是老黄历了!我告诉你个新鲜的瓜,你可别往外传——听说啊,他们年轻的时候,可是差点成了道侣!”
“什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刘长老那火爆脾气,赵长老那闷葫芦性子,怎么可能?”
“千真万确!我有个师兄的师父,当年和他们是一辈的!听说当年他们一起下山历练,遭遇强敌,刘长老为救赵长老,身受重伤,赵长老背着她走了三天三夜才找到救援……后来不知怎么的,就闹掰了。再后来,一个沉迷炼丹,一个专注炼器,就成了现在这样……”
“我的天……还有这种事?那他们现在这天天吵架是……”
“谁知道呢?或许是不打不相识?或许是因爱生恨?又或许……只是一种别扭的相处方式?老一辈的心思,难猜哦!”
两位执事的谈话声渐渐远去。
计书宝(翠花)拿着那块奇怪的石头,蹲在坑边,听得目瞪口呆。
丹霞峰的刘长老?器阁的赵长老?那两个见面就吹胡子瞪眼、为了一块矿石能吵上三天三夜的老头老太太?年轻时候还有过一段??
这信息量……有点大啊!
他(她)体内的山鬼意识似乎也对这“瓜”很感兴趣,传递出一点“继续听”的意念。
计书宝(翠花)下意识地又掂了掂手里的石头,鬼使神差地,他(她)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石头表面。
一股极其微弱、但异常精纯的土灵之气混合着一丝奇异的甜香顺着舌尖蔓延开来,让他(她)精神微微一振,体内那股属于山鬼的草木灵性更是活跃了几分。
“这石头……好像能吃?”他(她)脑子里冒出个荒谬的念头。
与此同时,关于刘长老和赵长老年轻时的“爱恨情仇”还在他(她)脑海里盘旋。
“因爱生恨?别扭的相处方式?”计书宝(翠花)挠了挠头,看着手里这块意外挖出来的、似乎很不寻常的石头,又想起自己这离奇遭遇,不禁感慨:
“这宗门里的水……也太深了吧!从上到下,就没几个感情路顺溜的吗?苏长老和陈大师是这样,刘长老和赵长老也是这样……我们这些底层弟子刨个坑都能听到陈年大瓜……”
他(她)叹了口气,将那块奇怪的石头揣进怀里。虽然不知道具体有什么用,但感觉不是凡物,先收起来再说。
“还是老老实实种我的花吧。”他(她)重新拿起树枝,开始填坑,心里却对这片“风水宝地”产生了新的认识。
这里,不仅能宁神静心,好像……还能挖出点别的东西?比如,奇怪的石头,以及,陈年的……大瓜?
洛青璃长老在谷口设置的禁制微微波动了一下,她的神识扫过正在乖乖填坑的“翠花”,并未察觉那怀中的异石,只当这孩子(?)又在发什么呆。
清幽谷中,暂时恢复了宁静。